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13]
[Virginia你不是一直很宝贵那幅油画的吗?怎么那么容易就送人了?]
问她的是在一旁摆水果摊的妇人。
Virginia卸下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微微抽动了脸庞,用缓慢的语速说着。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过去的东西永没有现在重要了吧。]
她也是时候放下了,自从那次浩劫之后。
她的人生并不能只停留在那时,他有他的路要走,而她……
也只是一直偏偏倒到的走下去。
Virginia起身有些艰难的扶着一旁的栏杆,那位妇人连忙走到她的身旁关怀的问道。
[需要我帮忙吗?]
她摇摇头,咬住下唇坚忍着一小步一小步挪动着步子,知道到达巷子的末端。
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里,刚才的场景像是幻觉又像是梦境,似乎一直都没有发生。
从小巷望上去天空像是被剪裁成了一小块,漂泊着许些云块。
哒哒……
两点雨滴滴在她的鞋上。
迟早只是有这一天的到来,你还在执着些什么。
笨蛋,在这时候哭不就是真正的白痴了吗?
你本来就很傻了。
——你本来就不应该有奢望的。
[14]
当她被那位先生救出去之后她足足昏迷了七天才终于苏醒过来。
那时Virginia近乎固执的完成了那幅画。
在她双腿残疾的情况下。
之后她并没有搬家而是留在了原本那个干净的城市里,卖掉了店靠自己画画维持生计。那段时间可以说是艰苦得不知如何形容吧。
只是在等一个人。
她这样认真的等待那个人回归的一天询问他的名字。
只是这样微小的心愿而已。
Virginia足足等待了十七年,在这十七年里她始终未嫁。
[15]
彭格列的十代目在昨天就已经退位,由培养起来的十一代正式继承了彭格列。而十代和他的妻子笹川京子一同就在昨日乘坐飞机到达了意大利的某个小城。
沢田纲吉和笹川京子是在十年前完婚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彭格列需要后继者还有这两个人是自行相愿的。
当他们到达这里的第一刻起沢田纲吉就想起了多年前他所期盼的事情。
——[和某人一起望着这片天空的时候……今后,也许还会有吧?]
现在他如愿以偿的退位离开了黑手党的泥潭和自己所爱的人一同去周游世界。
他所向往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里,那个有着狭小天空的小巷。
他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京子的手臂与她一同漫步在这个悠闲、热闹的城市里。无意间瞥见一个卖画的小摊,京子像是孩童般好奇的走过去他就随了她的心思。
当他看见少妇的第一眼便觉得一股莫名的熟悉,记忆的深处立刻弥漫出一股浓重的歉意。
——对不起。
他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沢田纲吉甩了甩自己棕色的发丝,静静的听着京子与这位妇人对话。
他并没有做到心无旁骛,而是像是心中缠绕着丝线般被压抑着,有什么东西就要呼吁而出。
[啊,这幅画……好像是十几年前的纲君,对吧?]
当他听见京子声音才反映过来,怀着复杂的心情随意地瞥了一眼画却再移不开眼光。
那分明就是十几年前的他,在那个熟悉的场景里做出熟悉的动作。
——和记忆中的黑色石板重叠起来。
像是进入了记忆回路一样奇妙的东西,记忆在他的头脑里一闪而过。
那么这个人就是——
纲吉感到了尴尬,他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他来。多年来在黑手党里的打拼他已经学会了隐瞒,他用最平静的口气说着。
是啊,的确有几分神似。
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人。
纲吉像是失了魂魄,脑中的记忆和那天的火光闪现着,他咽了口唾沫,握住京子的手有些颤动。京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的样子,兴致勃勃的与她对话。
她和从前一样还保留着那股活泼。
——对不起。
沢田纲吉看着她平静的微笑以及并无动摇的动作突然有些诧异,目光渐渐凝视在她的双腿上。那被白色纱布缠绕住的双腿……刺激着他的双眼。
京子又和她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只是看见京子惊讶的结果画框便挽住他的手同他离去。
还是那个场景,那片漂泊着数朵云的湛蓝色天空,和她的瞳眸重合在一起。
当他再次看见那个黑色的石板台阶时第一反映是那里应该有一个人正坐在那里面色严肃的绘画。
错觉。
[我们走吧,京子。]
[恩。]
他不想再多花些时间停留在这里巷子里。
不愿面对那个坚强的女子。
[16]
这不公平。
他是幸福的,而她只是破了等待的圆镜梦。
不,她只是——
只是,给自己一个不愿面对现实的借口,说什么可怜。
都是在骗人。
她没有感到过悲伤与不甘,在送出那一副画时就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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