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自己悄悄站在一处大石后看着御落池内,现出龙尾闭目养神的润玉。
她就着逆向的人潮快速奔向璇玑宫,一身士兵打扮地朝润玉行礼:“天兵邝露,向夜神报到。”
她将一段红绳放在润玉手中,勉强道:“愿殿下能够得偿所愿,往心之所向,早已与锦觅仙子修成正果。”
她跪在润玉面前,庄重而肃穆行礼道:“上元仙子邝露,愿一生跟随殿下,效忠殿下,死而后已。”
她一次又一次的转身,却从未得到润玉的一个挽留。
润玉一次又一次的转身,给她留下的皆是冰冷的背影。
他说:“邝露,你退下。”
“邝露,你先退下。”
甚至在他不惜伤害自己去救锦觅时,对拦阻他的自己厉声喝道:“退下!”
眼泪宛如断线的珠子顺着邝露的脸庞滑下,这所有的情感一并复苏时,有甜蜜的,甜到嘴唇在发颤;也有苦涩的,苦到心都在疼痛。
邝露慢慢睁开眼睛,泪水已然模糊了视线。
她看向润玉,见他眼底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焦急,不禁弯唇轻轻一笑,含着泪道:“润玉……”
仅此一声,饱含了前世今生的情深,也含尽了曾经苦守不得的痛楚。
“露儿,你都记起了?”润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道。
邝露轻轻点头,“都记起来了。”
锦觅悄悄退了出去,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了他们二人。
润玉伸手为她擦拭着脸庞泪水,在她额头印下极轻的一吻,见她仍有止不住的泪水,又去亲吻她的眼泪,“别哭,露儿,你的每一滴泪都落在了润玉心里。我知道,是我让你受苦受伤了……”
润玉抱住她,温柔的声音里含尽愧疚与心疼,“露儿,是润玉之错,大错特错。自你忘却旧情后,润玉便常常自责,痛不欲生,只盼着此生还能有弥补的机会。”
邝露拉了拉他的袖摆,待他低头看下来时含泪笑道:“都过去了。润玉无需自责,兜兜转转都是天意,如今得润玉以真心相待,邝露此生再无遗憾。”
“不好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润玉道:“以后我不会再让露儿受一丝的委屈。”
他会用一生的爱来护她,用一世的情来敬她。
想到邝露此前答应赐婚是迫于天帝的威压,便忍不住又道:“露儿……”
“恩?”邝露应了一声。
如今她心绪已经逐渐平静,倒也不似方才那边情绪悲痛了。
“你可愿与我成亲,做润玉的妻子,”润玉慎重道:“此生唯一的妻。”
邝露扬唇一笑,点头道:“心之所往,自是甘心乐意。”
润玉这才全然放心,抱着邝露只觉身心被巨大的满足与喜悦感涨满,生平第一次品尝到如此极大的喜乐与幸福。
润玉在邝露的陪同下,再次来到洞庭湖底的云梦泽。
站在紧闭的大门外,润玉撩起袍摆跪下,朗声道:“娘,孩儿来看您了。这数千年来,娘蛰伏在这洞庭深处,饱受与亲子分离之苦,是孩儿不孝,未能替娘分忧解劳,还累得娘为孩儿牵挂。”
早在润玉到来之际,簌离便已知道。她站在门后,听着润玉的话语,眼泪簇簇落下的同时,嘴角却扬起欣慰的笑。
“如今孩儿大了,能保护娘了。父帝已经下旨将洞庭湖赐予孩儿为封地,还为孩儿和邝露赐婚……”说到这里,润玉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邝露,对她道:“露儿,你且来与我一同见过娘亲。”
邝露本有些不好意思,正想着是否要离开,好让他与母亲能单独说说话。但见润玉唤她,便依言在他身旁跪下。
润玉握住她的手,转过头来又道:“娘,这是邝露,是蓬澜洲太巳真人的掌上明珠,也是缈玉仙宫的元君。孩儿与她两情相悦,早已立下生死不离的誓约。如今孩儿与她大婚在即,特再次带露儿过来见见娘,也让娘为孩儿高兴。”
说罢,扭头朝邝露弯唇一笑。
邝露也笑了笑,提声道:“簌离公主,你且放心,邝露定会好好照顾润玉,让他余生快快乐乐,无忧无愁。”
润玉闻言笑了起来,只觉心中甘甜,宛如喝了蜜般身体的每一处都暖意洋洋。
“干娘,”扑哧君走上前对一脸感动的簌离轻声道:“为何不出去见见润玉?他即将大婚,定是非常希望有亲娘在场的。”
簌离眼中含泪地摇了摇头,“不,还不到时候。”
天后还在,便是润玉大婚,她也不能贸然上到天界,否则不但她性命难保,润玉也会受到牵连。
她不想自私的破坏润玉婚礼,只希望那婚礼一天诸事顺利。
“娘,”润玉又道:“娘心中牵挂润玉全然知晓,请娘再等等,不会太久,润玉便会亲自来接娘到天宫,到那时,便再无威胁到娘的人和事了。”
说完,拉着邝露弯腰行礼一礼后,才起身。
“露儿,我们走吧!”润玉留恋地看了看刻着“云梦泽”三个大字的牌匾,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倒是邝露被他拉着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那本紧闭的大门在润玉转身后轻轻拉开了一道缝隙,簌离慈爱的目光径直落在了润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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