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时分,润玉亲自前往侯府接邝露。
得知大皇子亲临,平昌侯与夫人携府中上下以大礼相迎,被润玉拒绝。
“今日与邝露有约,所以过来接她一同出游,侯爷不必多礼。”润玉反而坐在下座喝茶,平昌侯也只得坐了下座,陪着他等候。
平昌侯夫人忙差人去西苑告知邝露,大皇子亲临,请她速速过来。
等邝露到时,润玉才刚喝完半盅茶。
“没让你久等吧?”邝露笑眯眯地道。
“僭越!”平昌侯轻斥。
邝露收敛了神色,站在润玉身后朝平昌侯做了个鬼脸,却被润玉瞧了个正着。
“走了走了。”怕平昌侯又要训斥她僭越,邝露忙拽着润玉往外走去。
“这、这……”平昌侯指着邝露对夫人道:“成何体统!”
夫人凝视着两人远去背影,心中忧虑无限扩大。
看皇后娘娘的意思,约莫是要立邝露为皇太子妃,可女儿心思她一眼便能明白,怕是对这位大皇子殿下已然倾心。
立妃一事,如铁板钉钉子,将成事实。如此一来,可要如何是好?
香诞日,一入夜路上行人便多了起来,来往的多是年轻男女。
邝露虽在奉京长大,却也是第一次入夜来逛香诞日。
数年来不断有男子约她夜游香诞日,都被她直言拒绝。
“想不到香诞节期间,夜晚竟这般繁华。”润玉走在邝露身侧,时不时为她挡开拥挤的人潮。
“恩,我也想不到。”邝露惊叹。
街道上挂满了各样的灯笼,灯下长长的穗子随风摇动。
路两边的小摊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引人流连忘返。
离街不远处的小桥边,有人将写着情人的名字莲花灯船放入水中,让水托载着灯船逐渐飘远。
水面上,灯光点点,盈盈的火光宛如萤火虫般,亮人眼眸。
“怎么,邝露从前竟不曾游过香诞日?”润玉疑惑。
他常年久居山上,不像邝露这般,就在奉京城中。
“恩。”邝露朝他偏头一笑,“早些年爹管得严,入夜不让出门。后来大了,有一天莫名其妙就传出一个‘上沣第一美人’的名头,这样的日子,就更不敢随意出门了。”
“如今你与我一同夜游香诞日,只怕要伤奉京众公子的心了。”润玉目光落在一旁得小摊上,视线在一只珍珠如意簪上停留许久。
“我岂能管到他人,”邝露悄悄打量他的神色,见他面色平静,遂鼓了勇气道:“不过是心往何处,便管何人。”
润玉拿起那根簪子,在指间轻轻把玩,“那邝露的心往了何处呢?”
邝露弯唇一笑,道:“山有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温润如玉,瑟兮僴兮。有此君子,终不可谖兮。”
说完,顿觉脸颊热得厉害,心下却暗松了口气。
不管他是拒绝还是回应,总归自己心意已然坦诚,也算不留遗憾。
润玉低头看向她,见她含羞带俏,脸颊因羞涩而微微泛红,透亮的眸子却彷如有光溢出,格外清澈明亮。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润玉将手中的珍珠如意簪斜插.入她的发间,“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闻言,邝露展颜而笑,伸手摸了摸发簪的同时,看向润玉。
“这是定情信物?”邝露素来坦荡,如今得润玉如此直白回应,害羞之余更觉高兴,心宛如被泡在蜜中一般,甜意蔓延至全身。
“如此简陋,倒是润玉疏忽了。”润玉见她脸上眼底满是欣喜,心下也觉高兴。
若说之前不过三分喜欢,此刻也涨到了七分。
“我很喜欢。”邝露取下簪子,看着上面的珍珠和雕花,竟舍不得再用。
“日后润玉定会送你更好的。”润玉慎重承诺,“邝露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这世上最好之人,邝露已经遇见。”邝露含笑夸他。
润玉当即明了,伸手在她鼻梁亲呢一刮,“顽皮。”
两人言明了心迹,心中均都欢喜。
并肩往前边走边看,只是靠得更近了些。
灯火阑珊下,两人脚踝处的红绳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从他二人的脚踝蔓延往上,直至心口处才停,微微闪动几次后逐渐消退了光芒。
与此同时,邝露手腕上的红绳也有微光异动,几个行走间便消失无影。
“放盏莲花灯可好?”邝露见小桥下有多人放灯,觉得甚是有趣。
“姑娘,放盏灯吧!”卖灯的老人将一只莲花灯船递给她,“香诞日放莲灯,能保佑你和有情人生生世世,终成眷属。”
“多谢。”邝露接过灯,提笔之时却道:“可我不想只求姻缘。”
润玉见她在莲叶上写下:跂予盼之,惟愿郎君千岁,岁岁书平安。
润玉心神一震。
他凝视着邝露蹲在桥边放灯的身影,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眼中逐渐消失,天地间仿佛独留下她一人。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温暖。
只因她不求姻缘,反而全心盼望他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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