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邝露坐在长廊下的凭栏上,看着手中的寰谛凤翎无声叹息。
这一生她所言所行究竟是对是错?
这寰谛凤翎到底还是到了她手中,可即便如此,天后也绝不会属意她和旭凤。
脑中浮现出日前天后私下传她到紫方云宫说的那些话,邝露便觉头疼。
“本宫素来看重你,但你与旭凤终究不同,”天后道:“无论旭凤有多痴迷于你,本宫也不会答应你二人的亲事。”
邝露站在殿下,不发言语。
“没有本宫的点头,旭凤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自妄娶。”天后轻笑道:“想来,无召下嫁这种事,也非蓬澜公主之举,对吗?”
见邝露依然沉默不语,天后又缓和了语气道:“本宫并非有意为难。你可知,为何数千年以来,本宫定要旭凤娶穗禾为妻?”
邝露摇头。
“凤凰一族人际凋零,如今也就仅剩下本宫与旭凤而已。”天后道:“旭凤只有娶了穗禾,才有可能生下凤凰,使凤凰一族生生不息、枝繁叶茂。所以即便不是你是别人,旭凤要娶,本宫也决意不会答应。你明白了吗?”
邝露道:“小仙明白。”
或许除去天后想要巩固鸟族势力以外,这也是她执着旭凤娶穗禾的原因之一吧。
她虽然明白,却不能左右旭凤意思。
天后亦不能。
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旭凤从未对穗禾有所表示。
“邝露,你才情容貌绝佳,将来本宫定会为你觅一青年才俊,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天后道:“只是这润玉和旭凤,皆都非你良配。你若执意在他二人之中择一人,那就是在赌上整个蓬澜洲与鸟界为敌,邝露,此事结果如何,你可预料得到?又愿见到?”
话已至此,邝露已经完全领会了天后深意。
旭凤她嫁不得,因旭凤要为凤凰一族繁衍后代。
润玉她更嫁不了,天后不会让蓬澜洲与璇玑宫结亲。
天后以整个蓬澜洲来警告她,这婚姻本是她个人之事,如今却成了权斗下的筹码与牺牲品。
“邝露知道了。”邝露屈膝行礼,心底却有不屑之意。
“很好。”天后满意点头,“旭凤年少不更事,若说了、做了什么,你切莫放在心上。他与鸟族公主穗禾的婚事,只等天帝旨意一下,便也就定了。”
“是。”邝露回答。
旭凤,润玉……
难道她就非此二人不可吗?
前世她痴心润玉,这一生本希望能挣脱这夙念,却不想兜兜转转竟陷在局中不得破解。
邝露抚摸着寰谛凤翎上的精细雕花,思绪逐渐偏远。
这一生她与旭凤交集颇深,机缘巧合下又给了他希望。
她和润玉走不到一起,便是旭凤也不能。
何况,她怎能置整个蓬澜洲不顾?
凡间一劫所经历的,决不能在天界再次发生。
这一世没了旭凤和锦觅的纠缠,想来也能避免润玉与锦觅大婚上凤凰抢婚、真龙夺帝的一幕了。
只是还有些机缘需要逆转的,她非如此不可。
润玉前往星云门布星,路经长廊时见邝露坐在廊下凝视着手中的寰谛凤翎,不禁脸色一沉。
她还是收下了旭凤的寰谛凤翎。
她难道已经定了心意要和旭凤在一起了?
此前她对他的情意是真非假,他仍记忆犹新,如今她却竟都忘却?
润玉定了定心神,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会就此放手的。
既已品尝过温暖,他怎甘心再回冰雪之中?
唯有将此人留在身边,他才不会感到寒冷、孤寂……
不日,旭凤兴冲冲来寻邝露,告诉她,“父帝派我与兄长前往魔界捉拿穷奇,听闻魔界的送佛节将近,你在这天宫素来无趣,不如随我下去看看?”
“你既是去捉拿穷奇,我怎好随行?”邝露倒觉不妥。
“无碍,”旭凤道:“兄长与锦觅也同去。”
“锦觅?”邝露疑惑。
“锦觅在这天宫烦闷的很,兄长受水神之托,带她前去魔界散心。”旭凤解释,“你且放心,你与锦觅在魔界自由玩耍便可,我与兄长安顿好你们了就去捉拿穷奇,两者不相冲突。”
邝露倒有想去魔界开开眼界之心,但想到天后那番警告,总觉应当与旭凤保持些距离才是。
旭凤也不管邝露心中作何之想,拉着她就往南天门去了。
等到了南天门时,见润玉和锦觅也在,旭凤上前道:“劳兄长久等。”
“邝露!”锦觅一步上前拽住邝露,笑眯眯地道:“你也去魔界吗?太好了!这样就有人陪着我了。”
润玉不着痕迹看了邝露一眼,对旭凤点头,“送佛节将近,此时的魔界想来也是热闹的很。”
“恩,”旭凤点头时看向邝露,见她一身流云锦,当下笑言:“这样不好,一看便是天上的仙子下来了。”说着,手一挥,一道金光自邝露身上笼过,邝露的流云锦被一袭素色罗衣取代,便是发上的玉冠也换成了寰谛凤翎。
“此去魔界终不能时刻护在你身边,有寰谛凤翎在,我也能放心一二。”旭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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