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此无语,半晌,方道:“那小柳是不是冷修罗?”他想起西瓜。
“我正为这个而来。”冷修峦向祝雨一颔首,祝雨从腰间所挎皮囊取出一只匣子。
“这里面,是修罗花。”冷修峦接了匣子,道。
“修罗花?”辛此莫名其妙。
“冷修罗的圣物,也是治疗那孩子失明的良药,就是小柳找借口离开我们,瞒着大家去涉险,一定要得到的东西。”徐伯人在旁解释。
“你说什么?小柳不是冷修罗?”辛此不相信自己耳朵。
“没错……”徐伯人话音刚落,已经听见一个兴高采烈的声音:“哈,我就知道老大才没那么狠心,果然没错吧!”——西瓜!
西瓜在辛此怒喝冷修峦时,就矇矇眬胧有了醒意,不久便完全清醒,只是周围人注意力都在辛此和冷修峦身上,无暇顾及到他。
听了许久,终于听见“小柳”两字,终于知道小柳没有害他,终于知道小柳为他找药,西瓜不禁欢呼雀跃。
徐伯人忙走过去,领着他,来到冷修峦面前:“就是他。”向冷修峦道。
“你见过我老大?”——“老大”明显指小柳——西瓜问,急不可耐。
“见是见过。”冷修峦平静地道。
“老大为了我的眼睛,去取什么‘修罗花’?他根本就不会害我?”
“不错——花就在这里。”
“那,老大呢?”西瓜追问。
——霎时间,他感到徐伯人的手,微微颤抖,凉得像块冰。
冷修峦淡淡地,然而很严肃地,开口:“你拿着修罗花。”
“为什么?”西瓜不明白。
“因为,这是柳用命换来——柳,已经……已经……死了。”徐伯人声音也颤抖。
“啊?”西瓜一时未反应过来。
冷修峦重复一遍:“他已经死了。”
——什、么?!!!
西瓜脑中一阵眩晕——手上是什么?匣子?花?命?小柳的命?小柳?换?用命换来的?修罗花?命?命?死?小柳死?小柳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不。不可能。不会的。小柳不会死。小柳怎么可能死?不,不对。错了?大错而特错?死?小柳不会死?小柳怎能死呢?死?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脑子里突然陷出一个漩涡,把所有关于小柳的记忆席卷、撕裂、扯得粉碎、漫天漫地漫山河漫人间飘飞到处。拼?怎么拼?完整?没有完整?镜子摔在地上碎成千万瓣,谁找得到哪瓣对哪瓣?就是对上了,镜子里是一个人还是千万的碎片?沉没、湮没,漂在水面的落叶渐渐沉底、腐烂,完完全全没有当初痕迹。过去了,就这么简单,就这么仓猝,还没有道别一声,还没有最后看你一眼,匆匆的就是永诀。永诀?不要,不要永诀!不要不要,千万不要永诀………………
醒时,正黄昏。
夕阳西照,透过了窗,柔柔的,暗暗的,巧巧正照着幔帐。
“这么亮……”幔帐里的人咕哝着,翻了个身,胸口粘了什么东西,好痒,伸手去挠,于是便醒了,还在小声抱怨,“太亮了……”话音戛然而止。
翻身坐起,不相信看着自己的手、自己胸口上粘乎乎的药膏,一把——拉开幔帐!
觉得强光刺眼,赶紧缩手,依然盯着自己双手。
盯了好一阵,突然大叫起来:“啊——”
极惊惶极狂乱。
几乎立即,一个人奔进屋,掀开幔帐,急问:“怎么了,西瓜?”
西瓜忙眯起眼睛,嘴里叫着:“我看见了,我看见了!白板大哥,我真的看见了!”拉着徐伯人又叫又跳。
徐伯人惊喜,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也不能突然乱叫。你刚复明,受不得光线刺激,等窗子都关上再睁眼——这汤药得接着喝,敢不听话就把你捆上往里灌。”秦仲华恰好进门,放下药碗去关窗。
“可是我已经好了……”西瓜嘴上抱怨,还是喝药,“我睡了多久,白板大哥?”
“整整七天。”徐伯人微笑。
“那……老大的事……不是真的吧……”西瓜小心翼翼地问。
徐伯人的微笑僵硬:“别问了。”
西瓜一下子明白过来;“不是梦……你说的是……你从来不撒谎……说啊,快说!我要知道老大究竟……究竟怎么……怎么……的……”
他张不开口,不敢说“那个”字眼。
徐伯人侧过头去,声音哽咽:“你……等一下……”走出屋去。
片刻后,转回,强自镇定,坐下。
——冷静?尽量罢。
徐伯人那夜,从秦仲华处得知真相,立刻赶去——晚了。在小柳出现过的白杨镇上,一男一女出现,遇到了他。
“他俩告诉我,他俩始终盼着修罗花开,小柳以‘使修罗花盛开’与他们交换条件:取一部分花朵治疗你的眼睛——修罗花开,便是由柳耗尽全身鲜血,浇灌而成。”徐伯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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