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这冰糖葫芦多少钱”
“三文钱”
“这么便宜啊,给我来两串,惊羽,付钱。”
“噢”林惊羽心不甘qíng不愿的答应,心痛的从怀中掏出三个铜板放到卖糖葫芦的小贩手上。小凡这臭小子,明明一开始说不想玩,结果玩起来比谁都疯。他们出门没有带多少盘缠,三文钱算不得什么,但有进无出,也着实让人ròu痛。
“惊羽,你快来啊,前面好像有舞狮。”
“舞……”林惊羽刚说了一个字嘴里就被塞进一串糖葫芦,张着嘴yù言又止,张小凡看着他怪异的神qíng,哈哈哈的笑出声。
他生的不算清俊,一双漆黑的双目却极是亮眼,此刻在寒风中正闪烁着肆无忌惮的神采,像是漫天无际的茫茫银河,又像揉碎了的星辰撒于清风,亮的教人移不开眼,经过的路人也忍不住回首。林惊羽被他笑的着恼,又不舍得真对他如何,只作势要追上去挠他的痒。
张小凡自然不肯,嘻嘻哈哈的往前跑。他像是被关久了的小鸟突然得见自由,全然没了往日的端持,如小孩子一般只想着趁新年大人开心,好好吃喝玩乐一番。不用为任何忧愁烦心。
“惊羽,你来啊~”他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和刚买的面具,故意回头挑衅的叫,天空黑幕低沉,月藏云间,点点碎碎几颗星子镶嵌其中,地上灯影幢幢,熙熙攘攘,萦绕着温馨喜悦的氛围。
“嘭~”半空中突然爆出一大朵绚丽的烟花,人群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皆伸头去看。张小凡却还是只是对着他笑,黑曜石般澄澈的瞳孔被烟花照亮,点点闪烁,有星光游dàng。
他在cháo水一般的人群中挥着糖葫芦,眉目带笑,对他唤“惊羽”
青年略带绵哑的嗓音如触电一般传进他的脑海,林惊羽的心脏突然像被幼shòu柔软的撞了一下,不由自主迈动步伐去追,却怎么也追不到,纤薄的衣衫一次次从他手里划过。林惊羽难得的着急了,唤他的名字。
“嘻嘻”张小凡乖乖停下来,睁着双大眼睛,想说什么,嘴里却被塞的鼓鼓囊囊,只模糊发出几个字。
林惊羽追到他身边,坚实的握着他的手腕,像从半空终于踏到熟悉的地面一样安心下来,吊到嗓子眼的心也安稳的回到胸腔。他眼带柔和,望着他嘴角的糖浆,伸手轻柔拂去“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和惊羽一起过年,好开心!”张小凡幼稚的跳了两下,一眼望见旁边的摊子,兴冲冲又奔过去,挤在一群顾客中探头探脑的看了半晌。林惊羽挤不进去,只好焦急的待在外面等。
“你买了什么”林惊羽疑惑的看着张小凡把东西偷摸摸的塞在怀里
“没什么”张小凡鬼鬼祟祟的裹紧衣服,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他。
“快走啦,快走啦”张小凡推他,“别玩了,再晚我们就找不到旅店啦~”
林惊羽无语,不是你自己一直闹着要玩。
谁知被张小凡一语成谶,他们两人一连寻了几个客栈都已客满,此等寒冬腊月也不好露宿郊外,只得依着路人指路,去城南处较偏远的一处客栈。
路不算近,他们又不好在城内御剑,只得沿着河道慢慢行走,一开始还有许多人在外玩耍取乐,渐渐就少了起来,只剩零星路过。
张小凡突然拉住他,在他身前微微蹲下,“上来”
林惊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张小凡是要背他的意思,赶忙把他拉起,“用不着,再走会就到了。”
张小凡不肯动,就着蹲着的身子搓了搓他的腿,林惊羽腿不禁一弹,脸色泛白。张小凡有些责怪的瞪他,“你腿疼怎么不告诉我,你不是答应以后什么事都不瞒着我”
林惊羽自知理亏,讪讪的安抚了两句,只得乖乖的趴上张小凡的背。
身体接触的一瞬,他别扭的动了动,尴尬的在张小凡背上蹭蹭。他向来习惯独当一面,现在明明也没如何,却突然要人背,总觉得怪异。
寒风肆nüè,冰雪未消,青年的脊背青涩的甚至有些硌人,温暖而又充满活力的气息从他露出的肌肤暖融融散出,再与林惊羽的鼻息jiāo融浑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像是从一枝上生就的叶,一湖中捧起的水,生来便是紧紧相依,浑然一体
林惊羽两手松松环在他颈上,头搭在他一侧的肩,微微眯着眼休息,感觉地面随着张小凡沉稳坚定的脚步而轻微摇晃,分外令人安心。
“你累了记得告诉我”他不放心的叮嘱。
张小凡低笑了一声,随着胸腔的回震闷闷的传到林惊羽的耳朵里,因为害羞而放轻了嗓音,话语中温柔无限“背你怎么会累,我恨不得一直背着才好。”
林惊羽怔怔盯着望着张小凡的后脑勺,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调戏了,两颊迟钝的酡红,蒸腾着热气,张开的嘴却怎么也说不出针锋相对的话来。明知道他看不见,还是忍不住微微侧过头,露出更加红透了的耳垂。
无声的沉默里,暧昧的氛围一丝丝发酵,寒风相送,和着chuī起的雪花,席卷一层寒意,两人都不禁更贴紧了一些。但明明在平日不算怎么亲密的动作,在此刻仿佛也产生了特殊的意味。四周悄然无声,无人的野迹里,只剩稀星白雪静静陪伴,不忍打扰这分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不骗你们,真的要完结了,就是下章,再拖尾巴就太长了。
谢谢小天使们的提醒,给我的新文打个广告,名字叫下不为臣,是一篇偏正统的君臣文,惊羽不凡结束后,两到三周内就正式发文。算是我的第一篇原耽,希望大家多多捧场,多多留言。
☆、苍松
苍松觉得很奇怪,说不出的奇怪。自他做出回青云门的决定时就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会遭遇怎样的惩戒。依照他犯下的罪孽,纵然在大殿上以命赎罪,血溅当场亦不为过。
可是现在的一切都太奇怪了,他明明已经在山下负荆请罪静待发落,无论是怎样的惩罚他都不会讶异。可是道玄见都没见他一面,只派遣常箭传话给他,令他即刻回龙首峰,不得宣召不得轻易离峰。话虽不留qíng,却也不似要以后再处置他的样子,甚至都没有弟子押送,让他自己回峰。
龙首峰的山脉保持着万年不变的挺拔险峻,巍峨耸立,远远望去其峰高兀凸显,如苍龙举首,崖边挨挨桑桑长着大片挺茂绿松,风林阵阵,波làng滔天,其上积雪未消,点点银白镶在期间,晶莹剔透,妙不可言。
回程之前的坦然不复存在,苍松忐忑的走在以往走过无数次的道路上,环顾四周熟悉的山脉云流,像是踏在云端,心里有种恍惚的,不明所以的喜悦。即使这是屠刀斩下前最后一瞬安宁,对他而言也太过难得。
“师……”廊角边一个年轻弟子正抱着一大摞书册急匆匆赶路,不经意间转头看见他,立马惊讶的叫出声,抬脚就要向他走去。旁边的另一弟子拽住他的袖子,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转回身,恋恋不舍的通红着眼睛垂首而去,转弯时又忍不住回头瞧他,眼中种种复杂qíng绪纠结成一团。
其他撞见的弟子也差不多,似是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并不太惊讶,但yù言又止,想向他打招呼,又介于什么似的,遥遥见到他的影子就慌忙缩了身逃开,其他避无可避的弟子就没了法子,尴尬的在原地磨蹭。
苍松明白这已是难得,若是在其他任何六峰之一,他必受众人唾弃谩骂,万夫所指。而在龙首峰,山上大半不是他的弟子就是早年即相识的长老,纵然心中不齿他的行为,但毕竟他做这龙首峰之主百年,即便没几分感qíng也不忍当着他的面让他难堪。
可毕竟是勾结魔教的大罪,也不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见他路过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苍松不yù与他们为难,只当做看不见人,目不斜视,径直加快脚步向自己的庭院走去,门口却早已有一人驻足等待。
齐昊立在院前,一路看着他慢慢踱步而来,未上前迎,只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望着他逐渐靠近的消瘦身影。
齐昊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自苍松逃离青云后,他便临危受命接任龙首峰首座的位置,此时着浅色道袍,不作一般弟子打扮,身形挺立,形态从容,眼神坚毅果决,已有了一座之长的气度。
待到苍松到眼前,他沉沉盯了他信奉半生的师尊,眼神仍是带着抹不可置信,仿佛在希冀他向自己解释什么,在久久的沉默里终又化作一片死寂,缓慢的俯身向苍松行礼,声音低哑的唤他“师父”
语调悠长轻柔,带着浓重而压抑的儒慕之qíng,像是师徒之间最初的模样。
他俯身的高度尚在苍松两肩之上,还需苍松抬眼去瞧,苍松心神一动,恍惚间才发觉他已经长大,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又在搭上的前一瞬顿住,颓然收回,紧抿唇不言。
其实苍松对齐昊并不谈的上多么慈爱,鞭策严厉更胜几许。而齐昊自己也很是刻苦,无论苍松怎样苛刻都没有过怨言。
少年心思,如溪谷间流水青石,单纯透明。他像荒原上一株野糙拼命向上生长,拔的自己的根jīng也伤痕累累,不过就是渴望他敬爱师父的一句赞扬。
他很快就懂事的可以独当一面,而苍松对他的关注就更少,放心的让他自己修习,或者让他照顾后进门的师弟。
苍松心中有诸多想问,莫名有些喟然,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你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齐昊收敛了神色,恭敬的推开门扇,“万师伯在您房中养伤,伤口我已经吩咐门下弟子上药包好,只是他的……”
“什么”苍松脸色大变“他在这里!受伤,受的什么伤,”
“您……不知道”齐昊神色奇怪的看着他,停顿了一瞬才组织语言向他解释“魔教万毒门近些年来内斗愈发激烈,门下高手弟子各自为政,暗波汹涌,前几日几大高手纷纷出谷,似是争夺什么东西。”
他顿了顿,拧着眉有些困惑“万师伯不知怎的知道了消息,后孤身一人趁机攻入,万毒门始料未及,剩下的弟子死伤大半,毒神也被万师伯斩下头颅带回青云,待秦无炎等人得知消息,谷中早已变成一片火海。”
“孤身一人…”苍松在这长长的叙述中抓住了关键,脸部肌ròu猛的一颤,如梦初醒一般一脚踹开半开的院门,冲进自己房中,果见一人安稳的躺在chuáng上,周身皆缠着绷带,面色青灰,胸前无一丝起伏,安静的仿若死了一般。
苍松直直的立在chuáng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沉目凝色,眼睛一瞬不瞬,仿若在看着前世仇人,宿久冤家,恨得咬牙切齿,偏偏拿他一点办法也无。手指狠狠地掐进掌心,眼角却越来越红,氤氲水气。
万剑一似乎也感觉到了这分不同寻常的低气压,慢腾腾的睁开眼,眼珠转了转尚未恢复清明就看见了身边双拳紧握,火冒三丈的苍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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