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视这种莫须有的东西为谈判条件,谈判的优势在他这边。
“您具体要让我怎么入编制呢?我这里也有难办的地方啊!我的向导还在您的手里,是死是活尚不知道。唉,我也不瞒着您了,从刚才您提醒开始,我就注意到费佳那边完全无法搭上思绪。”
“这是自然。他被我们关押在英国塔,在那里的隔离措施是历史最悠久也最完备的,就算是正式结合的哨兵向导,如果不进入设施内部,根本不可能建立起哪怕最低程度的通感。”
“这我就不懂了。您要我合作,又把我的伴侣锁在监狱里面!”果戈理作势愤愤不平,“您待他如此,待我会不会也是这么粗暴?我可不敢随便答应下来,您也别刺激我,万一我在这里暴走——”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负隅抵抗,昨晚也损失了我这边不少宝贵的同胞。”阿加莎故意将有关昨夜的事情讲得极为详尽,她抬眼观察着果戈理的反应。“就在您的飞机起飞那时,我们的人潜入兵团内部。按理说,所有人都装备着最高级别的潜行装备,不应该被人察觉,钟塔侍从向来被描述为继Mimic之后最为军队忌惮的隐秘行动队伍,可不知怎么的,您的向导却想等着谁回去似的,一直没有睡着……”
“唉,我也不是个本性残忍的女人。谋杀这些事,我做过不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不忍。所以昨晚我们本来就不想杀掉他。可是呀,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的抵抗太过较真了,竟然让我们的六位哨兵都当场毙命。您说说,这让我怎么和上级交代呢?”
果戈理咬着玻璃杯边沿,他没有说话。他似乎不是非常在意对方所说的场景,没有沿着阿加莎恶意的指引,去想象在他离开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围着他留下的围巾,睡不着,盯着帐篷外面狭窄的缝隙,而英国兵们如成群的幽灵挤进他的帐篷,手中端着枪弹……
阿加莎不苟言笑的唇角总算划过一丝笑意。她的复仇酝酿了五年。她若不好好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恋人苦整一番,再让他死在他的面前,她即使死后也无法安心。
“我们的人只好对他施以暴行,强迫他因身体的重创而无法使用思维触手。损失不少,不过好在动静不大。牵连了那一团法国人名下的雇佣兵团,这倒也正和我意……平安夜的凯歌最终是属于我们的,动刀者死于刀下,陀思妥耶夫斯基风光一时,也不得不听从命运的安排。”
“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正要说到这一点,尼古莱·果戈理先生。”阿加莎喝净了红茶,又点了一杯,在他们慢慢谈话的时候,圣诞节的灯辉已经初步点亮于晴朗的天空之下。“您知道他的盗窃罪行吧,就是那些为了蝇头小利、将无辜士兵的鲜血从库里偷取出去的罪行?”
“当然。”
“伦敦塔想要通过您,请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把他藏宝贝的地方都交代出来。现在正在战乱期间,我们太渴望和平了,一场由胜利者主导的和平……如果拥有敌人的那么些好东西,谁又不想坐收渔利,抢先一步得到它呢?您的向导引火烧身,像面临冬天的老鼠在休整之前,把宝贝都存在风雪洞里似的。也就不能怪别人盯上他的一举一动,趁他熟睡,将老窝端平。”
阿加莎露出同情的目光,因为果戈理不小心咬碎了玻璃杯的边缘,嘴唇破了口子。她温柔地捏起衣袖,指尖拾起一枚洁白的餐巾递过去,她的话语冰凉,与她难得的体贴形成反比。
“我也有过恋人,我知道这滋味。所以才和您商量来了。前嫌咱们就既往不咎,衣服呢,等您帮我们劝好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倒时候还给我就行。不是什么大事,人命才是最要紧的。我再三嘱托,塔里的那些人却不肯听话。毕竟身为新俄罗斯的高级向导,他也在我们英国这边造成过不少令人唏嘘的血案。再这么拖下去啊,可能在我们得到有用的信息之前,您的向导就要毙命在私刑之下了。不知怎么的,他的身体状况比我设想的还要糟糕——”
女爵满意地看着哨兵站起身来,极为虚假地向她笑着伸出手掌。她将高贵的手指搭去对方的指尖,天色已经暗淡下去,此时正是欣赏圣诞氛围的最佳时候,她有些遗憾似的耸了耸肩。“这么说,我们谈妥了今后的合作,尼古莱·果戈理先生?”
“当然,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呢,”乌克兰人低垂视线,他郑重亲吻女爵的手指,嘴角带着贯彻始终的浮笑,“今后您完全不必客气,就当我是一条狗来使唤吧!毕竟我们士兵呀,为人所用……”
说到底,不也正是这么一回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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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茕茕野狗(下)
伦敦尚且沉浸在圣诞节的余韵之中。部分饰品仍未摘除干净,尼古莱·果戈理穿越伦敦塔的古老长廊,走下通往地牢的阶梯。他正了正耳麦,等在牢狱探视房的隔离门外,耳机里传来隐约的电流杂音。
阿加莎没有做出更多指示,她在观察哨兵的反应。
英国狱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对话之前,我劝您还是做个心理准备……啧啧,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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