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看到低垂着脸的齐抿王,脸色清苦,睫毛微动,苏秦有点吃惊,这个顺风顺水的王,怎么会有如此的表情?
“王上也不必过于忧心,猗顿先生的斥侯系统已经重新运转,至于齐国内部,臣也会安排人,一一排查隐藏的各国间谍,要么驱逐,要么为我所用。”
齐抿王听到苏秦的话,从回忆中走出来,看到苏秦眼中的一片关心之意,心下竟有些恍惚。
前世的此时,也是封他为相,也是如此对坐长谈,信陵君田文,也是从此时开始了与自己的不对付。
【他面色苍白,手指轻颤,眼神空洞,飘忽,他在害怕,但是,作为王上,他在害怕什么呢?】
正对世事如此巧合地令人脊背发凉的齐抿王,在听到苏秦的心声时,迅速调整了下状态,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梅花茶,笑道:“先生觉得田国相这人,如何?”
“有脑子,有能力,更有手段。当然,也许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苏秦微微蹙眉,思考了一会后,才慢慢回答。
但这个有能力有脑子的左相大人,很快便用上了自己的手段。原先右相之位是自己的老父亲,即便比自己受王上恩宠,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但如今换上了苏秦,而且看样子,王上对他的恩宠,更胜先国相。
王上单纯,苏秦可不是善类,鬼谷子先生的徒弟,那可是能令天下朝堂变色的人物。
三千门客吃着流水席,又在杯盏之间,制定了对付这位大才的诸种办法,目标只有一个,让他离齐。
田文出手不凡,首招便破釜抽薪,在朝堂殿议上,直接提出攻燕,原因也相当随意敷衍,就是有个燕国的农夫,在已经割送给齐国的地界上种了两棵树。
这是侵犯他国地界,必须以战争讨伐之。
田文的这招很有冲击力,照他这个攻势,苏秦做为燕国间谍的身份的事,他大概已经知情了,攻燕,成了,是左相的功劳,败了,是右相通风报信,叛国通敌,不只是离齐了,可能还要搭上脑袋。
即便苏秦没暴露间谍的身份,那他在燕王那里,怕是也要上了黑名单,若再派人来个离间计,说不定剽悍的燕人会一怒之下,派人来刺杀苏秦。
这是稳赚不赔的一招。
☆、新右相大人
“王上,燕国实在是欺人太甚,纵容子民强占他国领土,诸位,我大齐,何曾受过如此屈辱,是可忍孰不可忍?”田文殿议一开,便越众而出,慷慨激昂,差点引爆了这个男人遍地的朝堂。
“左相不必生气,待我率兵二十万,再次踏平燕王宫,既然燕王管理不好他的子民,那就交由我齐国来管,哈哈哈”老将军匡章用手拈着花胡子,豪迈地笑着,让跟在他后边的年轻将军们如看战神一样,两眼发光。
其余臣子,摩拳擦掌,纷纷出列,要求教训燕国。
田文面带微笑,像是在聆听各位的发言,实际上,他的眼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苏秦,在看到这位新右相嘴角扯起一个轻蔑的笑后,再也忍不住,冷着声挑衅道:“右相大人得我王赏识恩宠,以国士视之,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见”?
苏秦看了他一眼,出列,朗声道:“自古出兵,除了那为博美人一笑的烽火戏诸侯,总归要有个说法,要么为地,要么为财,攻燕,能得到什么呢,地贫瘠荒芜,只长牧草,财,那更没有了,这个,匡老将军上次屠宫时应该有数”。
匡章昂着头,骄傲地哼了一声。
“我齐国,虽然没有楚的万亩良田,但也是仓檩丰实,不在乎燕国那些贫地,财嘛,更是没放在眼里,攻燕,纯粹就是看不惯燕王的做派,上次先生生辰宴时,送墨砚嘲笑我王不爱读书,只这一件事,就值得我大齐为王上一战”田文冷笑一声,把已经过了大半年的事情重新拿出来,做了发起战争的另一个借口。
王座上的齐抿王在心里靠了好几声,他觉得自己简直可以跟那个楚怀王有得一拼,但人家好歹是在死后,自己可好,还活得好好呢,不但充当了借口,还是个特别傻白甜的借口,这事若成了,那齐王不爱读书这事,岂不是弄得天下人尽知?
这个大脑袋,自小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总打着义正辞严的幌子,揭着齐抿王的老底。
“左相大人,您也曾做过几天秦相,难道不知,秦燕即为盟国,又为姻亲,而现在强秦,正愁找不到攻齐的借口,您这倒好,上赶着送上去呀,至于为王上墨砚一事一战,还是听听王上的意见比较好吧”苏秦看了眼齐抿王蹙紧的眉头,再次看着田文出声辩解。
众臣,包括田文,都转身,面向王上,等着这位当事人的意见。
“在孤心里,送墨砚的人和反复拿此事说事的人,都差不多,孤幼时不喜读书,是实情,遭人嘲笑也情有可原,至于燕农夫的那两棵树嘛,留下树,赶走人,实在不行,打一顿让他长个教训都可以,不值得为此一战,诸位客卿,你们意下如何?”齐抿王在言语中给此事定了个基调,又在最后抛给那群出身孟家学派的仕子。
这群客卿果然不负王上所望,光止战养民生息这个观点,就辨了三个时辰,田文几次插话,都被论点明确论据充分的强辩之言给堵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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