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陌生人,比起益西,程锦还是更能接受同性,她沉默了一阵子,道:“好,那你走不动了就放下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张承略看着她紧紧抿着的苍白的嘴唇,嗯了一声,走过去将她背了起来。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人像一只被剪掉胡须的猫一样,在雪地里傻傻地走着。
程锦趴在格桑身上,觉得她的背出乎意料的宽厚,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搭在她的肩膀处。
毕竟现在风雪很大,张承略又背着程锦,自然走不快,益西原本拖着载东西的雪橇在前面走着,最后索性和张承略并肩走着,时不时和程锦闲聊。
“姑娘,你为什么千里迢迢找那个人啊?就算找,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程锦趴在张承略肩膀上,道:“我怕再不去见他,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她的声音微微一顿,道:“也有可能我现在就见不到他了。”
益西安慰道:“咱们走的是近路,等去了庙里,让师父们帮你看看眼睛,肯定很快就能好起来,到时候你就能看到那个人了。”
“我……其实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到那里,我甚至不能肯定他来的是不是这座山,或许他在另一座山里,我和他永远见不到,又或者他已经死在路上了。”程锦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扣紧了张承略的肩膀,低声道:“可我现在必须去那座庙,只有去了那里,不管他在不在,我才能放下一切,安心做回我自己。”
张承略垂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道:“你觉得那个人的想法和你一样吗?”
“不一样。不过我只要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程锦抬起头,像是隔着布带看到了什么。“去到我心里那座庙,我才能割舍一切,只要一眼就够了。”
益西在二人之间打量了一番,问道:“程姑娘,你有没有遇到愿意为你奉献的人?”
程锦歪着头,道:“有。”
“程姑娘,世间有的东西很难得到,可遇而不可求,既然你已经拥有了,为什么不珍惜他呢?”益西道:“你听过珠儿和芝草的故事吗?珠儿喜欢露珠,却没有发现一直望着她的芝草,直到她濒死,才被佛祖点化,最终得以和芝草终成眷属,相守一生,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程锦听他说完故事,沉默了一阵子,才道:“纵使露珠只是珠儿生命中的插曲,可她喜欢他不是假的,即使芝草再怎么喜欢她,她的心永远向着露珠,芝草终究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而且这样对芝草同样是侮辱。”她低下头,道:“他和我说过,要先爱自己,再爱别人,不能爱得卑微。”
益西听完他的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着昏暗的天色,道:“不早了,咱们也找个地方准备休息吧,明天再赶一天的路就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张承略,格外的意味深长。
张承略给熟睡的程锦捂好衣服,这才坐在山洞的另一侧,看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张老板,你也别太难过,程姑娘心有所属,你强求不了,不如放下。”益西拍拍张承略的肩膀,安慰道。
“其实我一直知道,丫头死心眼的厉害,她不死心眼还是她吗?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拉着你过来的,她可不想欠我人情。”张承略靠着墙壁,故作无奈道:“我就是心疼一下我自己,出场顺序太靠后了,也没个人给我安排一下。”
益西拍拍他的肩膀,把热好的酒递给他,道:“来一口。”
张承略灌了一口热酒,觉得原本冰冷的身体瞬间热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道:“舒服……”
益西也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张老板,你这次就只是为了送程姑娘过来?记得上次来,你好像是在找谁。”
“找一个亲戚,不过没找到,倒是了解到了他的一些事情,只觉得他过得也好不到哪里去,怪可怜的。”张承略十指交叉,道:“张家的人啊,没几个能活得好的,说不定这真是什么诅咒。”
“活得久未必是一件坏事。”
“但也不是什么好事。”张承略看向益西,道:“当初我来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伙子呢,起码也是小姑娘们嘴里的小鲜肉吧。看看你现在胡子拉碴的,我看着都嫌弃。”
益西撇撇嘴,继续拿着酒囊喝酒。
张承略补刀道:“而且到现在还没结婚,你还好意思劝程锦。”
“这不是没有感情经历嘛,所以我才能劝。”益西把酒囊扔到一边,道:“张老板你倒是风韵犹存,还不是一样比不过程姑娘心里的人。”
“君子有成人之美。”
“张老板别哭。”
“……益西,你今天是不是想和我打一架?”
“摔跤我是不会输的。”
程锦的身体动了动,她扶着地坐起来,看向益西和张承略的方向,道:“益西,格桑,你们两个还没休息吗?”
“没。”益西摸摸头,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事,我刚睡醒。”
张承略向外望了一眼,这才发现外面的风雪已经小了,远处的天际已经微微泛白,快要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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