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端起茶碗,箅了箅茶叶,再度瞧了眼苏培盛,心道胤禩被拘在哪儿这老奴才还不门清,可见苏培盛这是话里有话,便撂下刚端起的茶碗道,“有话直说。”
“嗻。”苏培盛应了一声,咽了咽口水,尽可能的简短节说道,“说是廉主子在民间有了身子,被皇上拘了,这才关在蓬莱洲……”
还没等苏培盛说完,就听哐当一声,皇上把桌上瓷碗一砸,沉声呵道,“胡言乱语!”
苏培盛赶紧跪地道,“是,是。皇贵妃几个月没在宫里露面,那些个奴才哪知道皇上和主子一直住在圆明园,恩爱着呢。”
皇上起身,看了看外面,那两个奴才还跪在当院。胤禛抬手点了下窗外,“去,把那些嚼舌根的奴才挨个抓去慎刑司,严刑拷打,朕倒要看看是谁散布的谣言。”
苏培盛心里“啧”了一声,却不敢再做声,赶紧领命下去拿人。
一日之间,慎刑司内血流成河,紫禁城里的宫女太监无不人心惶惶。
而景仁宫里,皇后却是好整以暇的抚着猫儿,悠闲自得。
剪秋递上茶水,略有所忧道,“娘娘,皇上雷霆盛怒,一日之间就抓了十几个人,这会可是再无人敢提那事。可见皇上对那位的袒护,真是不余遗力呢。”
皇后侧眼看了看剪秋,泛起一笑,幽声道,“皇上越是盛怒,本宫倒觉得越妙。”
“哦?”剪秋也附和一笑,“奴婢蠢钝,求娘娘教诲。”
皇后微垂着眼帘,用那只修长的玳瑁嵌翠的指甲套抚弄着白猫身上的长毛,缓缓说道,“这几日内务府送去圆明园的吃穿用度皆是佳品,可见皇上是将那贱妇优养起来。皇上若不是认定了那人肚子里怀的是龙种,又怎会如此优待。”
剪秋点头,但却疑惑道,“那岂不是于娘娘不利。”
“错。”皇后轻拍了拍猫的脊背,那猫儿“喵”的一声跳下膝头跑开了。
“即便是龙种无误,但也掩盖不了皇贵妃流落民间的丑事。”皇后冷哼一声,继续道,“想他一介妇人,如何能逃出宫去,定是有外人相助。这数月以来,指不定和什么人厮混在一处。不然皇上如此疼之爱之,却为何不将其接回宫中待产?只怕皇上也是忌讳着呢。”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看重的是皇嗣?”剪秋低声问道。
皇后眼睑微沉,这才露出愤色,“那倒不一定,兴许皇上真是被这狐媚迷了心窍,舍不得处置了。”皇后深深叹下一口气,狠狠道,“因而本宫得好好给皇上敲敲边鼓、提提醒。”
剪秋这才恍然明了起来,沉了片刻,再度开口道,“娘娘,有一事奴婢实在不懂。”
“何事?”皇后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心中似有忐忑。
“那位可是位及皇贵妃,帝宠不倦,又有皇阿哥傍身,怎会做出私逃出宫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这图得是什么呀。”别说是剪秋想不明白,即便是皇后也哑然无话。
皇后沉吟不语,她始终觉得这瓜尔佳氏自打入宫以来便令其坐立难安,归根到底,还是那副不该有的长相在作祟。皇后思及此处,身形骤然一抖。
“娘娘怎么了?”剪秋赶紧上前调了调炭盆,怕是火小了。
皇后摆了摆手,方才凌厉气势dàng然无存,只轻轻道了句,“无事,只是有些冷罢了。”皇后自然是想不到那些怪力乱神的路子上去,就这么沉着目光,看着剪秋拨调着炭块,再无所言。
处置了宫里的闲言碎语,但朝廷上的议论之词却难以如此轻易的平息。那些御史上疏,无不是说些让皇上着添后宫绵延皇嗣的话。而更有甚者直指皇帝应雨露均沾,切勿独宠专房。
而吏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甄远道的请安折子,直接让皇上摔了出去。这老朽掉了半天书袋子,不过是转着圈的劝皇帝莫要行有逆人伦之事,言语间更点明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皇上心道甄氏好大的胆子,虽甄远道当年弹劾年氏有功,这些年在朝堂上算是顺风得水,但也不过是皇帝手上一颗棋子。如今皇上收拾起来,更是毫不手软,一道谕旨命甄远道卸甲还乡,好歹还算给了他几分皇亲的颜面。
这消息传回宫中,甄嬛忍痛叹息。自打她从了皇后计谋,便知父亲这步棋必须祭出。如今皇帝建功立业,于朝堂上威仪百倍,就连那些个最善口诛笔伐的御史笔下都是极近婉转之能事。
因而这流言蜚语,即便能传得满朝皆知,也是无人敢在皇帝跟前表露。所以,必须有人去点这个薪火堆,将朝中流言宣于台面之上。甄家父兄皆居要职,有除诛年党之功,又有菀妃于宫中,可谓gān系重大,自然是提及此事最适宜的人选。
甄嬛踌躇数日,见宫中终于流言事发,皇帝连日间打杀十数人。她所思所想与皇后如出一辙,皆认为皇上这是恼羞成怒了。这怒火虽是可怖,但早晚是要烧在蓬莱洲那位的身上。
于是甄嬛孤注一掷,给老父写下家书。甄父的仕途如今也算是摸到顶了,而菀妃年轻,在宫中大有可期,若借此一役搬倒了皇贵妃,还愁他甄家不能东山再起么。
因而甄远道告老还乡的消息传来,甄嬛倒没丝毫颓唐,反倒是安了些心。毕竟皇上没有怒急攻心妄下杀手,于表面上算给了甄家一个台阶。
这一番举动,即便是再如何的掩密消息,后宫嫔妃乃至朝廷诸臣也难以不为之侧目,一时间关于蓬莱洲上的谣言甚嚣尘上。
皇贵妃私逃出宫,于民间怀有身孕,后被皇帝抓捕,幽禁于蓬莱洲。这故事说得绘声绘色,这内容如此的大逆不道。不论是皇上的颜面,还是皇贵妃的名节,更甚是皇家血脉的纯正,哪一件都是骇人听闻的大罪。
然而王公大臣都瞧见了甄家的下场,再无人敢言。这响动就这么一直憋着,仿佛皇上视若无睹。
直到出暖花开,福海上的冰融尽了,迎chūn花星星点点地绽放,染了瑶台仙岛一圈的明媚鹅huáng。
这一日chūn阳耀目,日过西斜,一声啼鸣响彻云霄。
皇上终得所愿,添了一位公主。
胤禛兴冲冲进了卧房,见小公主刚刚被洗净抱了进来,粉雕玉器一般。
皇上接过闺女抱在怀中,抬头一看,胤禩也正看着怀里女娃。
遥想当初弘昊降生时,胤禩那是连一眼也不愿多看,而如今八弟眼底里却难得流露出慈爱。
胤禛抱着小公主坐在胤禩chuáng边,瞧见他此刻脱力的靠躺在锦被里。
皇上顺势便将婴孩送到胤禩怀里,见他有一丝失神,随后便将襁褓揽入怀中。
这孩子乃是逃亡路上才得知她的存在,胤禩下了莫大的决心才将其留下。辗转几月下来,自然是与当年孕育弘昊时的感qíng截然不同。
而这丫头倒也乖巧,被胤禩这么一抱就不再哼哼啼啼,反倒朝胤禩咯咯笑起。
此qíng此景,天伦共聚,皇上欣慰而笑。
毕竟胤禩折腾了大半天,这会被小公主暖烘烘稚嫩的脑门蹭在颈间,一转眼就会周公去了。
当胤禩睡个饱足再度睁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小公主不知何时已被rǔ母抱走,而此刻拥靠在身旁这暖乎乎的身躯自然是皇上。
胤禩和皇上对视片刻,才开口道,“四哥说的,为臣弟寻的好去处呢?”
皇上扬了扬眉,手上一紧把胤禩拉得更近些,“就那么想离了朕?”
胤禩心道,老四安排的“好去处”自然是逃不出皇帝手掌心的,便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
胤禛深深叹了口气,摸了摸老八还没消下去的腹部,笑道,“怎么也得出了月子不是?”
胤禩颇有不满的扁了扁嘴,说道,“臣弟遵旨,四哥可不能再失信于人。”胤禩心里盘算着皇上这话有几分可信,若是被禁锢于此岛,唯有将身体养好,再另图他法。
胤禛目睹着胤禩再度昏睡过去,心里泛起酸涩。事到如今这人还是要躲着朕,也罢,朕就还八弟一个好去处,看他还如何埋怨着朕。
就在胤禩在蓬莱洲上坐着月子之时,皇帝一道谕旨令前朝后宫哗然。
皇上册封新生公主为固伦和孝公主,赐名弘旻。
按大清祖制,唯有中宫嫡出的公主才可封为固伦公主,其余即便是皇贵妃所出那也只能是庶出的和硕公主,嫡庶有别、不可僭越。而以皇阿哥之序字,为公主赐名,更是前所未见的局面。
当胤禩得知时,已是定局,皇帝金口玉言,即便是再如何的难以置信,也是驷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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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追。因而胤禩也唯有抱着小公主暗自摇头,琢磨着四哥的任xing举止真是越发的出格了。
“八弟不满意?”皇上见胤禩既不谢恩,也不说话,略微有些失望。但这一月以来,瞧着他日日抱着旻儿不肯离手,心里还是欢喜的。
于是胤禛从桌案上拿起一个卷轴,递到胤禩跟前,殷勤笑道,“八弟看看这个,可还满意?”
胤禩一眼瞧出这是一道明晃晃的圣旨,略微有些狐疑,将小公主换到方若手上。暗自道:若是四哥失心疯的敢册封自己为皇后,爷现在就撕了他。
谕旨展开,胤禩呆看半晌,不敢置信的瞪了皇上好几眼。复又坐下细细将里面字字句句详尽品读,半晌才笃定自己并未看错。
“八弟若是喜欢,就这么办了。”皇上不知何时已经贴着胤禩身畔坐下,附在他耳边轻轻念叨着。
胤禩被耳畔的热气一chuī,身形微颤,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圣旨卷好,握在胸前半晌。
皇上侧目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抬手握住胤禩紧攥着圣旨的手,“这辈子,朕的真心,八弟可看清楚了?”
胤禩并未答话,只是身子一软,靠在了四哥肩头。
作者有话要说: 四哥已经开始各种开挂了~~~
八哥快点投诚吧!!!
至于圣旨里写了啥,请看下回分解。嘿嘿!
—————————小剧场———————
九哥:爷后面不会一直活跃在小剧场里吧?
十四:九哥,你还是远远呆着就好,四哥和八哥没羞没臊的日子,弟弟们都快没眼看了。
十三:好不容易出场一次,又被一笔带过了。
十七:哥哥们还记不记得弟弟本来是男二号的,如今连酱油都没得打了。
十四:小十七,你知足吧。按照原作发展,也不怕四哥撕碎了你!
小十:为毛给爷的设定是怕老婆呢???
九哥:不然你想对四哥说啥呢?
小十:呃……想说“好好疼八哥”。
四哥:孺子可教!圈禁解除!
八哥:………………这辈子的弟弟们不对劲!
☆、第九十二章 王爷归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