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仅是熟悉的问题。魏桐总是觉得,玄烨这个称呼太过亲密了。下意识脱口而出也就罢了,真真正正想着要把这两个字吐露出来,还是觉得有点别捏。
“玄代表的是你的朋友,而玄烨才是你的爱人。凤之,这可是完全不同的,怎可混为一谈。”康熙不满地呢喃着。那刻两人的姿势有些少儿不宜,魏桐勉力把脖子扭过去,喘了两口气还没挣脱出来,就又被康熙给拉了回去。
你倒是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啊!
自从那日之后,魏桐就“自然而然”地改口了。
康熙被魏桐的声音惊醒,下意识就把他拉到旁边坐下,然而视线还未从眼前的东西抽离,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凤之,这东西真的有那么神奇的威力?”魏桐用左手从桌上抽出被压在下边的书,轻声说道:“你不是亲身体验过了?”
“刘庆书那边正在钻研,看看之后是怎样的光景。”
魏桐迟疑了好几秒,才知道刘庆书指的是刘御医,原来这是他的名字。魏桐扯了扯右手,没扯动,索xing不去管他。用着左手有些别扭地摸了摸康熙的额头,在发现温度正常之后才悄悄松了口气,显得安心了些。虽然刘御医已经确诊过了,但是由于中医对疟疾完全不熟悉,因此魏桐还没完全放松。
康熙微微笑了起来,“我没事了。”他的声音很低,却更加地温和,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下来。魏桐抬眼看着他,不自觉又别开眼睛,轻声说道:“我在宫里也已经待了好几天,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好了,我也该回去了。”除了紧急的事qíng,从来没有一个外官能在皇宫里留宿过夜。魏桐已经在宫里留宿了那么多天,就算康熙如何qiáng力镇压,该有的流言还是有的。
康熙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一半,不说话也就罢了,原本握着魏桐的手变得更加用力,也变得更加……下流。魏桐的脖颈微红,扯动的力道更大,声音也更低,“我本来就不该在宫里待这么久,现在已经是妄为。而且你的病也已经好了,这两日怕是能上朝了。”他总不能跟在康熙后头一起去上朝吧?
康熙跟魏桐两人说开了之后,最大的改变就是康熙在魏桐面前愈加放松。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变幻莫测,在魏桐的眼里像是彻底摊开了一般。这样的感觉十分新奇,即使是之前,两个人之间还是存着隔膜,即使那一层几乎不可捉摸,但依旧存在。
但现在都没有了。
而对于康熙而言,魏桐在他面前也是如此。
魏桐的冷静自持康熙向来看在眼里,从他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他就从来都不会做逾越雷池的事qíng,一言一行都绝地符合他当时的身份,从来都不会妄为,脸上冷静的面前也从来不曾脱落。
而这样的一个人,在康熙病重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回京,在康熙亲近的时候僵硬着接受,为着康熙留宿皇宫……怎能叫康熙割舍得下。
他永远不会对魏桐言道,他十分欢喜魏桐的皙白脖颈渐渐染上红晕的片刻,更欢喜这样的红霞能漫遍他全身上下。只不过是因为对魏桐的了解,他知道魏桐还是放不开,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这么告诫自己。
“既然如此,你下午出宫去吧。”沉吟许久,康熙淡淡地说道。魏桐舒了口气,虽然他不是不能偷溜出去,但是康熙大病初愈,这样子气他似乎不是很好。就在两人谈妥的时候,在两人的中间突兀地出现一个小身影,重重地砸在魏桐的大腿上,若不是魏桐练过武,现在的骨头估计疼痛难忍。
魏桐单手搂住小不点,无奈地说道:“你又偷溜出来了,小柯,若是陆妈妈找不到你该着急了。”小柯笑嘻嘻地捂住嘴,在看着周围没有人之后才说道:“没有没有,小柯留了掩护的。”从小柯嘴里问出掩护是何物之后,魏桐只觉得满头黑线,能把一个大花瓶藏进被子里也亏得他抬得动。
小柯还振振有词,“如果我把枕头放进去的话,陆妈妈一下就发现啦,因为枕头不见了,这样不好。”
哦。
康熙在旁边笑着看着两人的对话,在魏桐询问他家里的事qíng之后,康熙突然说道:“过几日,你把小柯送进宫里来吧,你整日奔波,也没办法带着孩子。一直让他跟下人接触也不好。”
魏桐蹙眉,清俊的面孔上带着拒绝的神色,“小柯本来便同常人不同,如果你把他带到皇子中,那样也不好。”
康熙的嘴角微微勾起,这个笑容跟之前完全不同,甚至带着一点顽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小柯同他们一起了?”他俯下身看着小柯,小柯的小手拉住了康熙的脖颈,康熙主动松开魏桐的手,抱起了小柯,“让他入宫,当然是亲自教养他。”
“他会跟我一起生活在乾清宫。”
魏桐到了回去的时候,都没有回答这件事qíng。康熙也毫不在意,在魏桐离开的一刻钟后,无数的赏赐也从宫内出发,等到魏桐刚进魏府,那些赏赐也随着而到。传旨的太监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算是说完了全部的东西。
陆妈妈等下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摆满了整个院子都放不下的东西,视线一寸一寸地挪到魏桐身上。魏桐头疼地看着这一地的东西,他就说他离开的时候康熙表现得这么淡定,原来还在这后头等着他呢!
魏桐转头看着身后的管家,吩咐道:“把西边那几间不用的屋子收拾出来当做大库房,把这些东西都整理到里头去吧。”管家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刻就派人去处理这件事qíng。魏府不是没有库房,但是原先的库房显然是放不下这么多东西的。
魏桐回屋收拾了一下自己,穿衣服穿一半的时候,转头看着从屏风后面冒头看着他的小柯,更加无奈了。小柯现在快两岁了,小脚丫子灵活地满府乱跑,有一次陆妈妈甚至是在屋顶上发现他的,把阖府的人都吓得半死。奈何小柯其他时候又特别乖巧,大大的黑眼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眨巴眨巴两下就让人心软了。
现在这个小混蛋不知什么时候躲在屏风后头偷看魏桐洗澡。
小柯的小嗓子嫩嫩地给自己辩解,“小柯才没有呢,桐桐的衣服早就穿上啦,人家只看到个背背而已。”魏桐把衣服拉好,抄手夹住小柯回了房间。被魏桐夹在腋下的小柯也完全不觉得难受,反而咯咯笑了起来,“桐桐不气,小柯只是想见桐桐。”
魏桐把小孩放在chuáng上,小柯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陆妈妈只要天气好就会晒被子,被子常年带着温暖的味道,小柯禁不住趴了下去,深深地吸了口气,呀,好舒服呢,跟桐桐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
小孩脸上的喜悦十分明显,他是真的非常开心能见到魏桐。康熙的那番话突然出现在魏桐心里。他轻轻坐了下来,看着小柯又一次把自己缠在被子里,温和地说道:“小柯,刚才玄烨说的事qíng,你想去吗?”
“当然呀。”小柯挣扎着冒出个小脑袋,认真地说道:“桐桐一直不在,好难过,但是桐桐跟玄玄有事qíng做,不能打扰桐桐跟玄玄,可是如果能一直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小柯会好高兴好高兴。”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又眯着眼睛说了一句,“一定会高兴得快死掉啦。”
魏桐是亲眼看着小柯从一只小小的幼shòu变成现在的模样,根本无法割舍得下。而他也不会qiáng迫小柯去接受什么,既然如此……“那再过几日,小柯去陪玄烨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小柯毫不犹豫地点头,跟飞扑过来软乎乎的怀抱。
第95章
第二天,康熙重新召开朝会的时候,即使站在殿上的大臣们彼此间都勾心斗角,但是绝大部分终是松了口气。
康熙是个好皇帝,虽然有些时候严格了些,想法新奇了些,但是大部分人并没有换皇帝的想法。太子年幼,现下后继无人,如果真的……朝廷危在旦夕。
不过,再大的说服能力都抵不过他们在看到一人站在文官最前面的位置时心里熊熊燃烧的火焰,魏桐的朝服早已经赶制出来,并随同赏赐一起到达了魏桐。今日的魏桐不仅换了一品朝服,人也是站在了最前面。这就让有些人不乐意了。
然而再大的不乐意也得忍着,这几日虽然皇上还未痊愈,但是但凡上奏言过其实的言官无一不被降下惩罚,这力度既不过分,却也丝毫不留qíng面。敲山震虎,康熙真正想警告的人早已经接收到这样的信息。
康熙的眸子淡淡地扫着下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魏桐。这是魏桐第一次实际意义的上朝。他随同康熙来过这里很多次,不管是用太监的身份,还是以着御前侍卫的身份,他对这些人,对这块地方都不陌生。即使背后炽热异常,魏桐也淡定异常地目视着前方的台阶,处之泰然。
康熙连着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开朝会,即使私底下也经常撑着身体批改奏折,还是堆积了很多事务,即使再怎么想怼魏桐还是有心无力,得赶着先把手头上的工作汇报请奏皇上。只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原本打算低调一段时间的魏桐撸起袖子就下场“厮杀”,当着他的面谈提高农民的税收是搞笑呢?!
近年来清朝南征北战,虽然除了三藩都不是很大的战役,粮糙的消耗依旧不可小觑,便有人提议可以提高粮糙的赋税,同时增加对商业的税收比例。农业税是魏桐一直注意着的一个问题,而创办魏氏那段时间魏桐已经见识到了商业赋税高到了一个较为离谱的程度,这两者轻易动不得,现下还有人敢提出这样的观点。
一刻钟后,魏桐怼得人找不着北。康熙一锤定音,否定了这个想法。
若是康熙一力维护魏桐也就罢了,然而魏桐说得句句在理,深深戳痛了对方的痛脚,让他气得火冒三丈。奈何这里不是耍嘴皮子的地方,这件事有了结果后,立刻又有人提到了其他事qíng。倒不是他们不想声援这位大人,问题是他们手里堆积的事物都还没处理完,现在就先得罪了皇上,岂不是自己找死。
在这件事之后,魏桐很好的表现了作壁上观这四个字的意思,完全不理会他们谈论的内容了。能在朝会上处理完的事物,康熙绝对不会放到之后再处理。现下他年富力qiáng,大权在握,朝廷大事上无人敢冒犯其威严。就算对魏桐的事qíng再怎么不满,在刺探出康熙的意思之后,立刻就按耐下种种针对的行为。
这个朝会开得漫长而又激烈,等到退朝的时候,有些身体孱弱些的官员走出来看到日头时差点没昏厥过去。没办法,jīng神压力太大。魏桐在后头不着痕迹地扶了几把,暗自摇头,身体到这个程度也实在是太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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