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望着男人消失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刚刚嚣张的气焰退却,勉强扬起的嘴角上带着一丝凄凉。这个麻烦的人已经永远消失了,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希望的吗?为什么,会觉得有一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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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骑马这件事,悠然的悟性出奇的高。李泽言为她选的银灰色的小母马琉璃很快就跟她熟悉了起来,一般的绕圈走已经不用李泽言在前面牵着了,而他只需骑着踏雪在近处慢慢跟着。
“好了,已经一个小时了,下来休息一下。”李泽言翻身下了马,伸手把悠然也抱了下来。
“我们不会这么快回去吧……”悠然显然还是意犹未尽。
“晚上我还有事,而且第一次骑太久也不好,容易受伤。”
“那……我再骑半个小时?”悠然觉得自己如果再练习一下,应该可以小跑一段。“不行,现在去吃点东西,然后我送你回去。今晚不可以再晚睡了……”
说起睡字,悠然打了个呵欠,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李泽言是不会让自己再上马的了。把小琉璃带回到马厩,小家伙似乎也舍不得,死活也不愿意进去。
“我去找一下黄老板,你待着别动。”李泽言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看了看悠然,她冲他笑了笑又挥挥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悠然拿了跟胡萝卜放在手里给琉璃吃,一面轻轻地梳着着她颈后的鬃毛,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突然一阵旋风吹来,马厩旁的草垛里的黄草扬起。一个蒙着脸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跑,快跑……”那个男人的声音干涩而低沉,悠然听着却很像是李泽言的声音。“你受伤了?”他似乎很痛苦地靠着墙壁,手捂住胸口。
“骑上琉璃,快跑……”
这个男人怎么知道琉璃?那是今天悠然才给她起的名字。“你到底是谁?”悠然走近了两步,想要看清楚男人的面目。男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解开踏雪,握住缰绳抱着悠然翻身上了马。
没等悠然反应过来,那男人已经用力夹了夹马肚子,踏雪突然受了刺激,嘶鸣了一声撒腿狂奔了起来。
“李泽言,你在做什么?!”悠然感觉自己全身的骨架快被颠碎掉了,踏雪跟发了狂一样奔跑着。背后的一定是李泽言,但是无论是衣着还是行为,都不可能是刚刚才分别的那个他。
“相信我,我这样做是迫不得已的。”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眼前的混乱让悠然感到愤怒,“如果你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无法相信你!”
“躲起来,避开那场将要爆炸……”
“爆炸?”悠然心里一惊,“那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他们的目标是你……”
悠然伸手拿开了那面罩,他的眉头紧紧拧着,比起往日的严肃似乎多了一种焦虑和怒意,额上青筋微鼓,神色憔悴,似乎清瘦了许多。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孩,眸色比往日更深,像是含了泪一般闪着寒光。双臂的力道几乎让她窒息,她痛苦的稍稍转动着手臂,他的手却夹得更紧了,仿佛松开悠然就会彻底的消失一样。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悠然的心里面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严重到足以让李泽言狼狈至此?
“来不及了……”李泽言声音里带着绝望的低吼,“我到底要怎么做……”
忽然一阵马凄厉的嘶鸣,悠然只觉得身下狂颠了一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就像是断线的风筝被甩到了空中,然后沉沉地摔到了草地上。这一摔似乎把全身的骨头都要震碎掉,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明灭不定的光。
悠然手拉着身旁的野草,锋利的毛边刺进皮肤里面,却有温热的湿气,她勉强抬头望向前方,却见本来无边的草地上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灼热的空气中一道深黑的扭曲的身影,疯狂的步姿仿佛随着烈火而扭曲,四溅的火星从他飘逸的深黑色鬃毛上飞溅而出,犹如一匹火化成的神驹。旷野里是凄厉的嘶鸣与烈火的噼啪合奏,仿佛一曲悲凉的挽歌,残忍而美丽。
悠然看到倒在不远处的李泽言,他的眼里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半点血色。悠然爬着到了他的身边,想问问他到底哪里疼,却惊见他身下慢慢洇开的一片黑色的液体。
“又失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在喃喃自语。“差一点……但还是失败了……”
他伸出手握了握悠然冰凉的指尖,心疼地再一次看她为自己泪眼婆娑。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坚持下去,但是噩梦的轮回已经超过了肉体能够承受的程度,此时此刻,旷野上的灼热的火焰燃烧的好像是他仅存的的希望和生命。手掌上的银光忽明忽灭,也许还有力量穿越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样,身上的所有的疼痛都会消失,他能够活下来,只是这样他便会永远困在那里,已经没有再试一次的力量了。
而那是一个没有她的未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要自私的让她陪着自己走到最后。他取出藏在衣服里的那个小小的琉璃杯子,想再看一看,却发现因为刚刚的撞击那个泛着淡蓝光泽的小琉璃杯已经碎成了几片。上面是两个稚气的简笔画,一只大柴一只猫咪。他把琉璃的碎片放到她的颤抖的掌心上,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女孩下意识地握了握,锋利的碎片割开了手心的肌肤,一滴鲜血落在了他苍白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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