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接过酒杯,一口喝尽。问这女子所谓何求。
那女子娇媚一笑,凑的更近了几分,一手遮在念之耳侧,一边凑上去,红唇在念之耳边开开合合,说了些什么就不愿别人知道的事情。
只是,念之听后,却罕见的收起了笑脸,沉默了下来。
这蚌精求的是一杯忘川水。在天界与魔界交界处,那一条仙凡难渡,唯有一条小舟,一老叟摆渡的忘川河之水。
这本并不是什么难事,忘川之上的摆渡人听说为人和善的很,想来讨要一杯忘川水容易的很。
只是,提起了忘川,不免就会让人想到魔界。念之恍然记起师父曾交代过,让她去魔界寻陨魔杵一用,她神魂之上尚有狠辣符咒之毒未解。自拜别师父,下山之后,她报仇心切,竟是将此事忘却脑后。
“你要忘川水做什么?”念之定了定神,想着既早晚有此一遭,趁此时去了也好,了却心事一桩。
蚌精起身盈盈一拜,而后为难的看着珠帘之外。
念之抬抬手,一个通明结界罩下来,如此外面的人仍能看到里面的人,只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说什么,也不会透漏到外面去。
蚌精跪地一拜,而后眼圈迅速的泛红,带着微微的哭腔,将一段凄美的人与蚌精之恋娓娓道来。
“人妖有别,既不能同他在一处,不若忘个彻底。”
珠儿之愿,也在情理之中。念之欣然同意,甚至她还想到,若是师父能忘记他的心上人,没准也能狠下心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必再龟缩隐居,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日子了。
此念头一起,便压不下去了。念之留信一封,即刻便起身去了魔界。
与此同时,却说天界披香殿,润玉一如往日勤勤恳恳的处理天界繁琐杂务,恰逢今日穗禾自翼渺州来此,与润玉商议魔界卞城王大寿,天界与鸟族祝寿之事,以及,十分借此时机,与卞城王结盟,维持天魔两界安平稳定。
此事商议过后,穗禾又问起旭凤复活之事,润玉仍是只能摇头。
“没有玄穹之光,即便有再多九转金丹都无用。死而复生,逆天改命,此等法子终究难为。”润玉同穗禾一同看着那封印了旭凤一魄的青玉,皆是有些怅然。
穗禾匆匆离去后,彦佑自后殿转出来,吊儿郎当的晃悠到润玉面前。
“拜见我的义兄陛下。”彦佑没什么正行的拱拱手,算作行礼。因着簌离是他干娘的缘故,润玉对他十分宽厚。倒是邝露不太喜欢他对润玉这般随意不够恭敬的态度。
“你怎么在此?”润玉并未察觉彦佑是何时在此的,刚刚他和穗禾提及旭凤之事,言语间难免泄露几分当日的真相。若彦佑知道水神是穗禾所伤——想到此处,润玉面色有些凝重。
彦佑看润玉脸色,自然也对他所担心之事有几分了然。
“义兄莫要担心,水神被伤之事的真相我早就知道了。我心仪穗禾,时长陪她左右,她耳侧那道瘢痕,自然也被我看到过。”彦佑初时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是有几分不能接受的。谁愿意自己喜欢的女子是个坏人呢?可,他慢慢了解下去,也不是不能去体谅穗禾。她追随旭凤几千年,旭凤待她始终冷淡,可锦觅一出现,旭凤一颗心便都在锦觅身上,甚至他愿意为了锦觅枉顾人伦天命。加之来自天后的修为,毗娑牢狱的业障,心魔滋生之下,阴差阳错,她行差踏错,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他也想过自此后远远避开她,可那毕竟是他心爱的女子。况且抛却荼姚给穗禾灌输的要嫁与旭凤助旭凤登上天帝之位的思想,昔日,翼渺州,他同穗禾下棋饮酒,穗禾也未必对他没有半分情谊。
终是在一个个不眠夜之后,他想明白了。既然她错了,他便陪她一同赎罪便是。若此时,他也抛弃她,看不起她,怪罪她,那对她何其残忍。
就像昔日他曾问过念之,若她发现润玉温润如玉的表象下是个十分心机深沉之人,她作何感想一般,那时念之是如何回答的呢?“他这般境况,若无心机,何以存活?我既是喜欢他,自然他做什么都陪他。他之所求,便是我之所求。”
念之所做也却如她所说,她为了润玉能缓和同干娘的关系,数次到洞庭,每每遭受干娘的冷言冷语,甚至有时不幸,碰上干娘疯魔之时,不大不小的也受了些伤的。
干娘死的那日,念之不顾自己性命,逆天施展引魂之术,又受了荼姚一掌,方才昏迷不醒,不得已入了轮回受那凡人之苦。
“你不怪她?”润玉见彦佑如此平静,倒是有几分诧异。要知道,当日他欲夺这天帝之位,彦佑都觉不妥。受娘亲和念之所托方才一直站在他身后。穗禾此事,在彦佑这般自诩君子之人眼中,着实算的上是十恶不赦了。
“刚知道那会儿,确实是有些不能接受。只是,我后来想明白了。圣人都非完人,亦有犯错之时。我既爱她,为何不能体谅她一次。旭凤之事,我陪她一起赎罪便是。况且,旭凤的死,也不能全然怪在她一个人身上。”
“因果轮回,机缘巧合,如此而已。”
彦佑同润玉二人推心置腹谈论一番,却不知花神锦觅亦在今日来汇报花界之事,门窗之外,她偷偷避在一边,将润玉同彦佑之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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