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老老实实地答道:“没遇到蓉儿之前,我不懂儿女之情是什么,只知听从可汗和娘的话,如今遇到蓉儿,我才懂得...我只盼一生和蓉儿厮守。”
黄药师脸色稍和,道:“好吧!你当着诸位的面,明明白白地说一声:你要娶的是我女儿,不是这番邦女子!”他如此迁就,实已大违本性,只是瞧在爱女面上,极力克制忍耐。
此时拖雷已向朱聪问明了黄药师与郭靖对答的言语,知他对自己妹子实无情意,满腔忿怒,从箭壶中抽出一枝狼牙雕翎,朗声说道:“郭靖安答,男子汉纵横天下,行事一言而决!你既对我妹子无情,成吉思汗的英雄儿女岂能向你求恳?你我兄弟之义,请从此绝!我二人幼时是生死之交,你又救过爹爹和我的性命,你母亲在北,我自当好生奉养。你如要迎她南来,我也必派人护送,决不致有半点欠缺。大丈夫言出如山,你放心好了。”说罢啪的一声,将一枝长箭折为两截,投在马前。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郭靖心中一凛,昂然道“拖雷安达说得是,大丈夫言出如山!与华筝妹子的亲事是我亲口答允,纵然黄岛主要杀我,蓉儿恨我一世,那也顾不得了。黄岛主,六位恩师,郭靖并非无信无义之辈,我须得和华筝妹子结亲。”
众人听他这般说,皆大为震惊,黄蓉虽早已知道他会如此选择,但听他说出这番话,仍觉寒心,郭靖是大英雄,好男儿,义薄云天,所以,他可以为了许多事情,舍弃她......
黄蓉上前一步,轻声道“靖哥哥,你既然做出选择,我尊重,好好待她。”
郭靖握住她双手,说道:“蓉儿,我是个蠢人,什么事理都不明白,我只知道答允过的话,决不能反悔。可是我心中就只有你一个。”
黄蓉眼神一暗,蹙眉道“靖哥哥,你既然已决定要娶那蒙古公主,就忘了我吧。你娶她,却想着我,只会让彼此更痛苦。”
郭靖听她这般说,只觉心肠似都搅在一起,痛苦摇头道“不...不...我到死都不能忘了你。”
拖雷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只知郭靖不肯背弃旧约,自是欢喜,说道:“安答,盼你大事早成,北归相见。”
华筝道:“你要早日回来。”
郭靖点了点头,说道:“你对我妈说,我必当手刃仇人,为爹爹报仇。”
哲别、博尔忽二人也和郭靖别过,四人连骑出林。
黄药师沉默半晌,柔声道:“蓉儿,咱们回去吧,以后永远也不见这小子啦。”
黄蓉点点头,道“爹爹等我一下,有两句话,我想单独和靖哥哥说。”
随即拉着郭靖走到一个僻静之处,幽幽道“靖哥哥,我已不是从前的蓉儿了,若你遇到的是从前那个蓉儿,她定会对你至死不渝,我以为我能扮演好她的角色,替她爱你助你,可如今我才发现,我做不到,我不是她!”
郭靖茫然无措,颤声道“蓉儿...蓉儿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啦,你就是我的蓉儿啊!”他越说越着急,眼睛已浸出泪来。
黄蓉黯然道“靖哥哥虽然喜欢我,却可以为了许多事牺牲这份感情,你是言出如山的好男儿,你这么做没有错,只是...蓉儿想要的恋人,不是这样的。”
郭靖将她搂在怀中,紧紧抱住,好像若不抱紧,她就要消失了一般,“蓉儿,你在生我的气么?你怨我对不对?”
黄蓉摇头道“你不是说,即使我恨你,你也顾不得了么?既然顾不得了,又何必在意。”
郭靖嘶声道“不...我在意!蓉儿!一想到要离开你,我的心就痛的要命!”
黄蓉深深望着他,淡淡笑着道“靖哥哥,你还没亲过蓉儿吧?”说罢,仰头在他唇边轻轻一吻,转身离开。
郭靖曾经无数次想过亲亲她樱花般动人的唇,只觉得这样不好,一直隐忍,此刻被她一吻,心脏几乎炸裂,更加舍不得,猛然将她拉回怀中,想要开口留她,却不知该如何挽留,想要再亲吻她,却又不敢,只得紧紧抱住。
黄蓉推了两次,也没推开,只得让他抱着,不知过了多久,见他呼吸渐渐平静,才再次推开,说了句“保重!”转身离开,任郭靖在身后唤她的名字,也没有再停留。
郭靖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怔在原地,仿佛变成一尊雕像,魂儿已跟着她走了,只留下肉身在这里。
海风萧瑟。
回桃花岛的船上,黄蓉倚靠着栏杆,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出神。
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她对郭靖并非毫无感情,从穿越来那日起,她就认定了自己要遇到郭靖,和他在一起,助他一起成就一番大业!
可当欧阳克在林中为她舍命挡下那一掌时,她心里怕极了,怕从此以后,这人再也不能来纠缠自己。
她知道欧阳克喜欢她,却没想到,他竟对自己情深至此,不惜舍命!他应该很清楚,自己叔叔那一掌,阴毒至极!
看他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样子,她惊慌不已,他醒来时望着自己的眼神,似要看她最后一眼,充满眷恋、爱意、不舍,她这才发现,‘欧阳克’这个名字,不知何时,已深深烙在她心里。
她想的出神,丝毫没有察觉爹爹已来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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