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蛋壳破碎,又像是丝茧裂开。
我十几年来耳濡目染接受的教育一定是对的吗?永远正确的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还有姐姐大人,是一定正确的吗?小说和游戏作品说到底也只是作者的一己之见吧?
如果说,如果说……抛开三条这个姓氏,抛开以为信念的小说和游戏,甚至将三日月给予的引导也抛开的话,作为由佳的去思考,我应该是怎么样去做呢?我认为的正确是什么样的呢?我把头靠在墙边,睡意丝丝缕缕地泛起。
……
好像是梦。
我凝望头顶过于湛蓝了的天空,思维有种恍惚的清明感。
不远处忽然传来狗的叫声,我揉揉眼睛坐起来,左右四顾了番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一只被剃了毛,看着有点可怜的小狗。
仔细一看好像还有点眼熟?我看着它几步快跑到我面前,浅黄色的爪子搭上我的膝盖,纯黑色的瞳仁湿润,教我不由自主的不太礼貌的想到了一个人。
好像,有点像爱丽丝啊……我回想着下午还毛茸茸的爱丽丝,又看看面前被剃光了毛的小狗,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声试试看时候,忽然错不防及的被它一扑,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下一秒,短头发的爱丽丝出现在了我面前。
“晚上好啊,由佳。”她若无其事的从我身上下来,伸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晚,晚上好,爱丽丝。”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我过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有点脸红和无措,但她平静的态度又教那一点的羞耻彻底压了下去。
这也许是爱丽丝家乡的习俗吧,我又偷偷看了她一眼,仍是印象中带着些许散漫的淡然自若的模样,明明精致漂亮得像是女儿节的玩偶,却还是无端地让我心生向往和亲切。
“那,那个。”那份亲切与曾被她所救带来的难以言说的依赖感让我半是冲动的开口,手指几乎要将衣袖揪得变形:“爱丽丝觉得,什么,什么样才算是正确呢?”
“这个啊?不知道。”她眯起眼睛,眺望远方湖泊,整个人仿若一只自由的飞鸟:“但按照自己想要的那样去做就好了吧。”
“想,想要的那样……吗?”我习惯性的想低下头,却被她捧住脸庞,直直的对上她那双幽深的纯黑色眼瞳。
“三分钟又要到了啊。”她嘟囔一声,又轻轻碰了下我的嘴唇,在我涨红脸的瞬间揉乱了我的头发:“嗯,想要的那样,反正由佳你想做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
我的脸这下子直接烧起来了。
这样,这样的夸奖,放在我身上真的好吗?我有点手足无措,可还未等我说出个什么所以然,眼前的爱丽丝就忽然变成了模糊的图画,再一眨眼,刚刚还在面前的爱丽丝赫然已经变成了三日月,周遭景物也变成了熟悉的我的房间。
“在这里睡着会感冒的。”他半跪在我面前,指尖停留在我脸边,几秒后才缓缓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收了回去。
我眨眨眼,以自己都感到吃惊的速度抓住了他的手。
“我……想要。”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颤抖细弱,深入骨髓的卑弱:“想要更多的,靠近你。”
我大概还在做梦,所有的话语都飘忽,都仿佛风雨下潮涨潮落,墨迹在宣纸上大片大片的渲染开来:“想要你,你更多的,看我。”
他的手被我抓着放到心口,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而来:“想要触碰你,更多的触碰。”
“我将用什么来交换这些?”我注视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我记得那双手与我十指相扣的感觉和温度。
他俯身凑近我,身上独有的浅淡香气将这一方小小的角落笼罩:“用您的靠近,注视,触碰。”
我抬头正对上他那双满含温柔笑意的眸。
“还有恋慕。”他说。
我抓紧了他的手,过分用力的抓紧。我知道那大概是很痛的,可是我的无法停下来或是放轻力道。
只要抓紧就不会失去了——我在很小不懂事的时候是这样想的,所以总是努力的抓紧认为重要的人事物,然后被训斥,被夺走,也不能说是夺走,只是用现实告诉我我根本没有拥有过那些,让我学会放手和认清自己的位置。
‘因为由佳很没用,所以由佳就不要奢想去拿什么了。’‘被欺负被抢走东西都是因为你很没用,所以一开始别去拿就好了。’妈妈总是这样说。
于是我诚惶诚恐,不敢去争取什么,被给予的东西也不敢牢牢抓紧,因为别人可以给你自然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收回去,而且我还很没用,什么东西都抓不住,无论是朋友还是玩具。
但是,在这件事上,在关于三日月的这件事上,我忍不住。
他说我可以,他说也恋慕着我,他给予了我那样的权利,他把手放到了我手里,传递给了我那样的温度……他让我产生我拥有了他的错觉。
而那样的错觉,让我诞生出想要抓紧他不被其他人抢走的妄想和勇气。
占有欲。我感知到熟悉又陌生的情感。
“请您……不要离开我。”
52书库推荐浏览: 茶执 综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