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想了想,朝吴训招了招手:“既然贾侍郎的儿子拜入了刘老先生门下,朕索性给他取个字好了,也算是给那刘老头几分薄面。”
元春的表情几乎凝滞住了,捧着茶盘的手指几乎绷紧了,男子的字一般多是在及冠礼上由长辈所赐,圣人给琏儿赐了字,无疑是在抬举贾琏,他今日既是拜入了刘求知门下,又得了圣人赐下的字,往后的成就不可小觑!要知道这满京城丢下一块砖头都能砸到七八个权贵,圣人哪能一个个认得,但是有了圣人赐的字可就不同了,走到哪里谁都得敬上三分。
元春几乎没咬碎一口牙齿,怎么所有好事都摊在大房身上了!
荣妃虽然不喜荣国府,但也知道此时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满面春风地笑道:“既然陛下赐了那孩子字了,那臣妾也做个添头,赏他一对文房四宝,希冀他好生学习,莫要负了陛下的期待。”
吴训应了声是,接了荣妃赐下来的东西。
他正要转身前去,荣妃眼波一转,瞥见元春的神色,忽然说道:“说起来,臣妾这宫里正好有贾大人的侄女,这么些日子都在学规矩,也怪可怜见的,不如让她回府见见爹娘吧。”
圣人打眼一瞧,无可无不可地说道:“这种事情,你安排便是了。”
荣妃笑着点头,眼神在元春身上转了一圈,元春心里“咯噔”了一下,谢了恩典后,跟着吴训离了宫。
宫门已经下钥了,但吴训有陛下的口谕,自然是一路顺畅地出宫,一路上,元春想着,自己该怎么借这难得的机会和爹娘搭上话,前不久她好不容易使了钱让荣妃娘娘稍稍松了口,谁知道一转身的功夫荣妃娘娘又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而且还把她拘在宫里,不让她外出,若不是自己好说歹说,又以荣国府的家底说动了荣妃娘娘,恐怕这辈子真要被搓揉在这深宫里了。
这次机会,自己可得把握好!元春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搭上了恭亲王,不但她的后半辈子有指望,她爹的仕途也能够更顺畅,日后哥哥考上了进士,他们二房就算从荣国府分出来,也不比大房差!而且现在大伯父看似鲜花着锦,但是裕亲王、恭亲王二人都被他得罪了,圣人在的时候还好,圣人去了,大伯父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拿定了主意,元春嘴角总算有了些许笑意。
眼见着荣国府越来越近,她的心里雀跃不已,只要说动爹爹和娘亲,他们二房往后的大好前程指日可待!
吴训年老成精,更何况在宫里浸淫多年,哪能不知道元春这次出来是有意图的,但看在荣妃娘娘的面子上,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荣庆堂、荣禧堂、东院的主子们这时也还没睡下,贾母是愁得,贾赦是琢磨着明日去给刘求知送束脩的事情,而东院那边贾政夫妻俩则是气得睡不下。
守夜的门子正困顿着,听到这马蹄声哒哒哒地朝这荣国府而来,仔细一瞧,那马上坐着的可不正是宫里头的公公,他倒是不认得吴训,只是荣国府好歹是权贵之家,门子每日迎来送往,没点儿眼力见儿是不行的。
那门子已经慌得站了起来,摸不定这宫中来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就瞧见了后面那轿子上下来了一个人,定神瞧去,分明是他们府上入了宫的大姑娘!
众门子有的慌乱,有的欣喜,有的机灵的已经跑进去里面回话了,无论是报喜还是报忧,这宫中来人,都得由府里的主子们出来迎接。
元春在荣国府大门前站定了下来,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府邸,眼眶忍不住一酸,握紧了手上的帕子。
“大姑娘和宫里的公公在大厅里候着?”贾母听到外头小厮的回话后,惊得从榻上坐了起来,连声唤了流苏来给她更衣打扮。
东院里头,王氏和贾政是前后脚收到消息的,夫妻俩俱都是精神一振,大姑娘和宫里的公公一起出来,会是出了什么事?
贾赦打发走了来送口信的小厮,这小厮倒是机灵,知道问了那公公才来回话。
贾琏本来已经睡下了,今日他和刘求知的师徒名分已经定下,但是总归不正式,得明日依着古礼行了拜师礼,这才算是真正成了,为了明日给刘求知留下个好印象,贾琏早早就歇下,半梦半醒间被唤醒,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
“爹,什么事?”贾琏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强打起精神。
贾赦拍了下他的发顶:“好事,你这小子,运气倒是比你爹好。”由圣人取字这等好事可没几个人能摊上,除了那些皇子皇孙,贾琏可以说是独一份了。
贾琏啊了一声,一脸茫然,跟着贾赦走到大厅。
他们来得晚,二房和贾母已经在大厅里接待吴训和其他同行的公公们,王夫人和贾元春母女相见,少不得牵了手,泪眼汪汪的。
吴训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贾政说话,到了他这个地位,顶多也只需要给左相、右相这些人几分薄面,贾政这个从五品的员外郎还入不得他的眼里,但是——吴训可算见识到什么叫做没眼力见了,贾政这人是个十足的酸儒,学问不怎么样,但是酸儒的脾气却是学了十成十,又要巴结他又要自恃身份,瞧不起他们这些宦官,简直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贾侍郎可来了。”吴训瞧见贾赦父子俩来了,心里彻底松了口气,他宁可和贾赦聊一晚上,也不想喝贾政多说一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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