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很快出来开门,把安娜和柳妈妈迎了进来。
“很棒啊,原来老师和师母住在这种风格的房子,我就只在明信片里见过呢。”安娜睁大了那双滚圆的猫眼,琥珀色的眼珠在一点点微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亮晶晶了。
明子忽然很想摸一摸小姑娘的头毛,这种情况的话,大概就是萌点被戳中了!
“塔矢老师,看看谁来了。”
正在庭院廊下指导儿子塔矢亮的塔矢名人抬头,就看到了被妻子轻轻推到前面的安娜。
“老师!真的好久好久不见啦。”安娜一点也不拘束,反而很好奇地看向棋盘。
这明显是复盘的样子,局势也并不复杂:“所以这就是小亮吗?”
安娜的日语是有口音的,特别是叫‘小亮’这种昵称的时候就更明显了。本来就是昵称,安娜的口音还很软——明子站在身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未来的棋坛贵公子现在也只是一个娃娃头少年而已,相当容易脸红。新来的小姐姐这么称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害羞起来。
“真是感谢您之前对我们安娜的照顾了。”柳妈妈代表柳家人对塔矢行洋表示感激。
塔矢行洋远远看了一眼正在庭院廊下和塔矢亮摆棋的安娜,似乎因为不习惯跪坐而苦恼:“并没有……因为那孩子我也懂得了很多,我是说不只是关于围棋。”
“鹰司是我的师弟。”
柳妈妈嫁入柳家的时候,柳鹰司早就已经没有下围棋了,她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叔子有这样一位业内成就顶尖的师兄。
柳妈妈和明子一起去聊一些家庭主妇的话题,塔矢行洋走到了两个小孩子的棋盘旁边。棋局下的很快,已经下到五十几手了,现在正是中盘的对决。
虽然比目的话,小亮和安娜并没有拉开差距。但是实际上小亮已经没有多少胜机了——这是塔矢行洋的判断。
围棋就是这样的游戏,有的时候表面局面大好也没有什么意义。从塔矢行洋的角度来说,安娜已经控制了这局棋。
塔矢亮执黑先行,选择的是无忧角开局。安娜的应对也很普通——围棋的开局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九段和业余可能都是一个下法。不过这种相似维持的时间很短,职业棋手的话很快会根据局面的不同做出不同的应对。但是业余的棋手,很多时候只会一味地按照棋谱来。
塔矢行洋并没有教过安娜多少棋,但是对于她奔流而出的才气非常有印象。她那个时候还不到十岁,在中国棋院里跑来跑去,偶尔还会和成年职业棋手下一场。
大家都很喜欢她,但是在下棋的时候却没有因此而放水。
“稍微松懈一下的话,安娜那孩子就能抓住一闪即逝的漏洞。然后……然后棋局就全完了,那孩子制造漏洞的技艺还没有大成,但是抓住漏洞的手艺已经相当高明了。我们的职业棋手也不敢在她面前放松。”
带他参观的中国棋院工作人员是这样解释的,塔矢行洋观摩了那局棋——最终安娜执黑中盘获胜。而且赢棋的方式是棋局中最激烈的屠龙获胜,她的心机与布置,计算的深度与广度在塔矢行洋面前展露无遗。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围棋天才,才气纵横到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然后溢出来。而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是自己曾经的师弟柳鹰司的孩子,有的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不过这局棋里,安娜并没有展现她那过人的才气。完全就是基本功的运用,然后压制了小亮。特别是最强调基本功的官子部分,在中盘之后,扣掉黑棋的贴目,安娜只比塔矢亮领先一目。但是官子还没有收完,差距就已经拉大到了三目。
下到这里就没有必要下下去了,塔矢亮放下棋子,微微低头:“我输了,谢谢指教!”
输棋之后总是很痛苦的,不断地思考、懊悔、折磨。不过这是两个小孩子的练习棋,这种痛苦就极大地减弱了。况且对于塔矢亮来说,能有一个能一起下棋的同龄人,这本身就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安娜以后会来参加我家的研究会吗?”塔矢亮小声问。
他的称呼很不同寻常,因为按照他的习惯,对于这种第一次见面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直呼其名。但是很奇怪,面对安娜的时候,完全叫不出‘柳’这么生疏的名字。
在中国学棋有各种各样的道场,类似于更专业的围棋教室,然后更进一步就是围棋省队、国家队。在日本的话,也有道场,然后到棋院做院生就相当于近中国的国少队。
但是棋手们研究围棋还有一个没那么正式的组织,那就是研究会。一般来说就是一位知名棋手倡导,其他棋手加入,大家一起研究围棋。参与的人可以是职业棋手,也可能只是院生。
塔矢行洋贵为名人,而且还是日本棋坛公认的第一,他组织的研究会当然很多人都想进。不过成员嘛,却卡的很严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塔矢名人的‘学生’的。
“会的呀!”安娜笑眯眯地和塔矢亮复盘:“啊,这里,你当时不应该走这一步‘跳’……”
“安娜做的很好,棋力比上一次更强了。”塔矢行洋也加入了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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