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曲‘单刀会’!在如此风làng中还能高歌抒怀的人,非胡铁花而何!”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的,老胡又占了整章戏份23333333333333
老胡其实是导演的qíng怀担当!
第二十七章 意外的故人
胡铁花仰面朝天、伸手伸脚地躺在船舱里。他浑身都已擦gān,换上了一套清清慡慡的杭绸衣裤,那刚灌下的姜汤把他五脏六腑都烘得暖乎乎的,说不出的舒服。
现在的他实在很难想像方才在bào雨中挣扎的qíng景,仿佛一切都是一场狂乱的梦。
但胡铁花清清楚楚地记得,当他们终于靠近了这艘大船,并顺着绳梯登上甲板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站在船头的水蓝色的身影。
那个身影站在接他们上船的人身后,但没有任何人挡得住他。他的姿态很随便,很轻松,手里打着的油纸伞已被狂风刮得变了形,有一半雨水直直泼洒在他的衣袍上,但他整个人还是像穿着最华丽的服饰,站在高高的殿堂之上。
他那么高贵,那么优雅,不带一丝烟火之气。与其说他像个尊贵的王族,不如说他是凌霄殿上的神仙,偶尔被贬谪到了凡俗世间。
他的神qíng既淡泊,又寂寞,像是不得不接受这与他并不相称的身份和命运,却又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胡铁花立刻认定,方才在bào风雨中抚琴传声的人,就是他。
但“他”又是谁呢?
胡铁花并没有问,他来不及问。
船上的人忙着把他们几个接上来,引到船舱中,帮他们换衣、安顿。
金灵芝自然已被请到别处去了。
胡铁花一想到她,又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楚留香嫌弃般地白了他一眼,道:“傻笑什么?”
胡铁花翻身一滚,爬了起来,道:“咦?你活过来了?”
楚留香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胡铁花哼了一声,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我顶多平时嘴上臭臭你,可是刚才看见你的脸色,真有些心惊!”
楚留香长长呼了口气,直接把身体摔在chuáng上,学胡铁花那样躺着,道:“年纪不饶人啊!若在当年,比这大的风雨中开一夜的船,也没有这么累。”
胡铁花气道:“呸!刚三十岁就喊老,你是不是还想回家抱娃娃?”又想了想,就走过去拍着楚留香的胸口道,“我看你是太cao心了,又要担心小花,又要替他稳住船。若没有你这点本事,咱们恐怕还真没这么容易得救。”
楚留香闭着眼“嗯”了一声,淡淡笑道:“我就把你这句话当作道谢了。”
要是在平时,胡铁花一定还会再挖苦他两句。这本是他们之间早已习惯的相处方式,就算说话过了火,也不会真的动气,只不过再找机会报复回去罢了。
但这一次胡铁花只是从鼻子里呼出一股长长的冷气,跟着眨了眨眼,忽道:“老臭虫,你说小花为什么没跟你一起住?”
楚留香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爬起来的时候连连咳嗽,正好掩饰了微微泛红的脸色。他想起船上的人对他们说,只有两个房间可以给他们住、因此要有两人住在一起时,花满楼也是这样红了脸。
花满楼想到的事,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虽然他们就像世俗的任何一对qíng侣,早已对彼此许下一辈子的诺言,但他们的恋qíng,也势必不会被世俗认可。与其面对着重重压力、特立独行,不如将这作为一个秘密保留。
只因他们还都有要做的事,在世间还有牵挂。
而这样的秘密,自然不好让胡铁花这样热qíng却又粗率的朋友知道。
楚留香想着,就作出悠闲的样子往后一倒,靠在chuáng头笑道:“花满楼喜欢清静,不像你这么爱聒噪,不臭我两句就睡不着觉!”
胡铁花也不生气,哼道:“你们两个哥哥弟弟的,不是正好在一起,免得天天听我臭你么!”也不等楚留香回答,又思忖着道,“不知道他们把金灵芝带到哪儿去了,那丫头脾气那么bào,那些人可要倒霉了!……我们上船的时候,那个站在船头的人是谁?是不是他在船上弹琴的?这船又是不是蝙蝠岛的船?……”
他问了半天,都没有听到楚留香的声音,仔细一看,才知道楚留香早已睡着了。
◇ ◆ ◇
bào风雨仍未停止。但在这巨大的楼船之上,任何风làng都似没有用武之地,船身尽管随着波涛起伏晃动,却比楚留香他们所乘的那条小船要平稳得多了。
而次日的早晨,也就是说,在见不到天空的船舱中所推测的“早晨”,他们又被人请出房间,带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厅中。
一个人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一个年轻的男人。
胡铁花突然觉得有些失望,因为这个人并不是他在船头见到的那个、穿着水蓝色衣袍的人。
那个人像是山中的一道清泉,纯雅高洁,无yù无求,而这个人则是富贵人家庭院中的一株碧树。
这个人的确穿着一身玉色的衣裳,衬得他的脸更加白皙秀丽。
这是一个生得很好看的人,笑起来尤其好看。
而且,像每一个知道自己相貌出众的人一样,他很愿意这么对别人笑,让别人欣赏他的笑容。
他就这样笑着说:“久闻楚香帅、胡大侠和花公子的大名,今日方得相会!”
这句话,是一句客套话。
客套话通常只是开场白,而远不是谈话的真正目的。
但谈话总是由客套话开始的。至少,不熟悉的人之间的谈话是如此。
所以楚留香也代表他们拱了拱手,道:“不知阁下……”
这个穿着玉色衣裳的人道:“在下姓丁,名枫,是这条船的主人。”
楚留香又道:“我们在海上遇险,承蒙丁公子施以援手,不敢言谢,容图后报。”
这也是一句客套话。
没有人会为了说客套话而说客套话的。
楚留香说这句话,只是想知道,面前这个人为何会对他们三个人的来历了如指掌?莫非他正是蝙蝠岛的人,早已得到了楚留香他们前来的消息?那么对金灵芝呢,他又了解多少?
金灵芝现在在哪里?
果然,丁枫还是带着那悦人的笑容道:“香帅三位是我蝙蝠岛的客人,是我招待不周,还要请三位恕罪才是。”
楚留香作出恍然的样子道:“原来阁下就是蝙蝠岛主人!”
丁枫忙摆手道:“我并不是蝙蝠岛主人,只是我家公子的一个下属而已。”
胡铁花奇道:“你家公子又是谁?”
丁枫笑道:“蝙蝠岛的主人,自然是蝙蝠公子。”
胡铁花的神色变得有些惊喜。他们这一路寻来,为的正是得到蝙蝠岛的详细消息,而丁枫这句说了和没说差不多的话,却向他们证明了,传说中的蝙蝠岛的确存在,而那神秘的主人,就隐藏在丁枫的背后。
能够在各个港口附近都安排下接引的暗哨,并动用这么巨大的海船来接待上岛的客人,这位蝙蝠公子的手笔不可谓不大。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人在岛上挥霍金钱?
他的那些武功秘笈又是从何而来?
楚留香依然不动声色,花满楼也平静地微笑着,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胡铁花看看自己的两位同伴,就沉下心来,挠了挠头。
“老臭虫和小花都如此沉着,我又怎么能不管不顾,坏了大家的事?”
丁枫似乎审视了一下他们的神qíng,才微笑道:“不过……”
胡铁花忍不住道:“不过?”
话刚出口,他又有点后悔。他似乎就是这样的xing子,被人一带就沉不住气了。
楚留香却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才道:“丁兄可是觉得我们不够资格上岛么?”
丁枫笑着摇了摇头,道:“天下间还有什么地方,是楚香帅没有资格去的?就算香帅两手空空地上岛,我家公子也必定倒履相迎。”
这一回胡铁花听明白了,哈哈一笑,就又抖开了手中提着的包袱。
幸好从他们上了小船,这包袱就被收进船舱之内,而且里面也牢牢地裹了几层油布,不然在大雨之中,只怕也不能安然。
一张神农玉壶冰琴。
一副莹润如玉的永子。
一本苏轼的“临王羲之讲堂帖”。
一幅颜辉的“水月观音图”。
这四样珍品一一排开,在行家眼中,比任何金银珠宝还要耀目三分。
丁枫似也有了些怔忡,过了一阵方叹道:“楚香帅果然名不虚传,手笔惊人!”
楚留香淡淡笑道:“不敢。只因在下早听说蝙蝠岛的岛主是风雅之士,我们若是背着几千斤阿堵物上岛,岂非焚琴煮鹤,大杀风景么?”
丁枫已又恢复了那亲切的笑容,道:“看来香帅也打算在岛上作一回一掷千金的豪客了!”
楚留香笑道:“销金窟的盛名,我固然早有耳闻,但我平生最爱jiāo友,只盼能结jiāo到蝙蝠公子这样的奇人异士。这区区薄礼,若能得蝙蝠公子偶一回顾,我便可心满意足,兴尽而返了。”
丁枫的目光顿时闪了闪,道:“香帅又是在何处听闻蝙蝠岛销金窟之名的?”
楚留香没有回答,却从身边取出一块铜牌,就放在桌上四件珍宝的旁边。
铜牌的中间刻着一只手,周围有十三柄狭长的剑环绕,剑尖都指向中心。
丁枫沉吟着,将那铜牌翻了过来,果然看到背面刻着一个字。
一个简简单单的字。
一个“一”字。
丁枫带着一丝惊讶道:“这是……”
楚留香笑道:“丁兄难道看不出,这正是中原一点红之物?”
丁枫道:“中原第一杀手?但他又是如何知道蝙蝠岛的?”
楚留香道:“一点红并不清楚蝙蝠岛的事,但他的首领却清楚得很。”
丁枫道:“他的首领?”
楚留香道:“中原一点红隶属于一个秘密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共有十三个人,而他们的首领,就是铜牌上的那只手。”
丁枫喃喃道:“这只手……”
楚留香道:“正是这只‘手’将蝙蝠岛介绍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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