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洁洁道：“不错，那又怎样？”
花满楼道：“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我不问，你也会说的，是么？”
张洁洁嘟囔道：“可是……”
花满楼又道：“你若是不想说，而我问了，我们就会变得很尴尬。你觉得呢？”
他的话很巧妙，不说自己不想问，却说张洁洁可能不想说，还反问一句“你觉得呢”。张洁洁瞪了他半天，才想起他看不见，只得气哼哼地道：“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现在我偏偏不说！”
花满楼淡淡笑道：“那么，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也还不迟。”
张洁洁一跺脚，也不等他，自己往前面跑去。花满楼并不着急，连步子也没有加紧一些，只因他赶上张洁洁的时候，这姑娘又已在路边找人打听着：
“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蓝衣服、生得很英俊的人？”
花满楼听见她得到的回答又是“没有”，就冲垂头丧气走回来的张洁洁笑了笑，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找楚留香？”
张洁洁眨眨眼睛，又笑起来道：“我没有找他呀，是你在找。”
花满楼笑道：“如果是我在找，我就不会一直这样打听。”
张洁洁道：“为什么？”
花满楼沉吟着道：“你说他长得很英俊，很显眼，是么？”
张洁洁像是一下子高兴了，拉着花满楼的衣袖道：“是呀！你想像一下，当时在大厅上的人那么多，可是他站在那儿，就好像一只凤凰站在好多乌鸦中间，叫人不注意他也不行！要不是这样，谁会知道他放了个屁！”
花满楼失笑道：“等找到了楚留香，我一定好好替你再引见一下，让他jiāo了你这个朋友，一辈子都要提醒他这件糗事！”
张洁洁也笑道：“谁让他放了屁，还一副好委屈、好抱歉的样子！他若是和旁边的人一样装着去看别人，大家又怎能知道是他呢？”
花满楼突然“咦”了一声，道：“你说他还做出好抱歉的样子？”
张洁洁道：“是啊！……对了，那个穿蓝裙子的小姑娘，就站在他旁边，也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莫非……”她一边说着，已经忍不住笑弯了腰，道，“莫非那姑娘就喜欢这种‘直肠子’的男人，后来还和他在花园里勾勾搭搭的！”
花满楼却摇了摇头，笑道：“我猜屁不是他放的。”
张洁洁奇道：“谁？不是谁放的？”
花满楼道：“楚留香那个人最爱面子，他怎么可能当众承认放了个屁？说不定反而是那个蓝裙子姑娘放的，所以他才‘英雄救美’，把这黑锅背了。”
张洁洁看他的眼光，就像在看一头大象跳舞似的，半天才道：“我真佩服你，居然能想出这么曲折的故事来！”
花满楼道：“不可能么？我觉得这个解释，比‘楚留香承认自己放了个屁’更能让我接受。”
张洁洁道：“可是那个小姑娘……那么清秀，那么文静，又懂得配衣服……”
花满楼笑道：“女人也是人，也会放屁，这和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是么？”
张洁洁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你根本没有看到，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花满楼道：“只因我了解楚留香，大概比世上很多人都更了解他。”
◇ ◆ ◇
huáng昏时分，两个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小镇。花满楼听着张洁洁开心地跑来跑去，买了好多小摊子上的零食，只得笑着摇头叹了口气。
张洁洁递给他一块桂花糕，笑眯眯地道：“我早就知道放屁的不是他了，我只是想逗逗你们。”
花满楼也笑道：“我知道。”
张洁洁惊讶道：“你知道？”
花满楼道：“女孩子不会喜欢当众放屁的男人的，不是么？”
张洁洁没有说话。
花满楼轻叹道：“原来你也喜欢他……”
他这么说着，却不自觉地红了脸。
“也喜欢”的意思，就好像在说“你和我一样喜欢他”。
花满楼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吃醋，只因他早就知道楚留香在女孩子眼中的魅力。
在认识花满楼之前，楚留香就有过无数的红颜知己，认识花满楼之后，当然也不会少。
花满楼不想拿自己跟那些女孩子们比较，他知道在楚留香的心目中，自己是不同的。
然而，面对张洁洁这个纯真可爱、qíng窦初开的小姑娘，花满楼又该怎么办？
是不是只能带她去见楚留香，让楚留香亲自拒绝她？
花满楼正想着，却听张洁洁大声道：“对了，你之前说我打听得不对，那要怎么打听才好？”
她像是故意要转移话题似的，自己也没意识到语气已变得有些生硬。
花满楼温和地笑道：“你说他和人打过一架？”
张洁洁奇怪地道：“这和我们找他又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道：“既然他又惹了麻烦上身，恐怕不会再公然到处招摇了。他那个相貌，走到哪里也会被人注意的，莫非他还嫌架打得不够么？”
张洁洁恍然道：“你说他已易容？”
花满楼笑道：“衣服也总能换掉的。”
张洁洁拍手道：“怪不得我们一路都没打听出他的下落，原来这个人这么狡猾！我看他一定是想跟那个蓝裙子小姑娘私奔，才神神秘秘的！”
花满楼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纠正她，却已听到张洁洁又跑到一家店铺门前，向人打听道：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蓝裙子的女孩子？生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比我大……”
花满楼又忍不住笑了一声，正想告诉她，女孩子的裙子也是可以换的，而且楚留香未必与那个女孩子有什么约定，却听到店铺的老板大声道：
“蓝裙子没有看到，红裙子倒有一个！”
“红裙子？”张洁洁奇道，“也是女孩子吗？她和什么人在一起？”
那老板大笑道：“穿裙子的当然是女人！就像你说的，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就在我这店里和一个男人说了几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跑了。过了不久，又来了另一个女人，男人就跟着她走了。”
张洁洁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不禁跺脚道：“这个乱放屁的臭男人，是走的什么桃花运，这么多女人来找他！”
花满楼静静地笑了笑，走上前道：“那男人长得什么样？”
老板挠了挠头，道：“我也忘了，就是很平常的相貌，他倒穿着一件蓝衣服。带他走的那个女人却不平常！”
张洁洁道：“有什么不平常？”
老板突然竖起一根手指，神神秘秘地道：“那女人……她穿着东瀛的服饰，衣袖上还绣着粉色的樱花……”
第五十七章 真假难辨
楚留香跟一个东瀛女人走了，这件事比什么都不平常。
花满楼立刻想到了在蝙蝠岛上、还有万福万寿园里见到的那些东瀛人。这个女人会不会也和原随云有关系？她、或者他们，是不是要对楚留香不利？
如果原随云自称是他们信仰的神祇的话，他们要为原随云复仇也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张洁洁却问：“你怎么确定那个男人就是楚……老臭虫？”
她好像一直记不住楚留香的名字，又不好把“放屁”两个字挂在嘴边上，索xing借用了胡铁花的称呼。
花满楼笑了笑，道：“你刚才有没有闻到那家店里有什么味道？”
张洁洁道：“小酒馆嘛，当然有些饭菜香，有些油烟气，还有些酒味，却不是好酒。”
花满楼道：“你有没有闻见一股郁金香的香味？”
张洁洁想了半天，才道：“什么香味？我没有注意。”
花满楼笑道：“那是楚留香身上的味道。”
张洁洁又嘟起了嘴，喃喃道：“一个大男人，还带什么香味！”
她话虽这么说，脸却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少女的心思，总是那么敏感和奇妙的，不知什么样的细节，就会让她们的心砰砰跳动。
花满楼却道：“这就是说，曾经在那店里和穿红裙子的女孩子说话，又跟着那个东瀛姑娘走掉的男人，就是楚留香。”
◇ ◆ ◇
张洁洁好奇地问：“你知道去什么地方找老臭虫？”
此时她和花满楼又站在大路上。四通八达的大路，路上人来人往，唯独没有楚留香的影子。
花满楼道：“我不知道。”
张洁洁又撅起了嘴，跺着脚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花满楼笑道：“找一个穿着东瀛服饰的女人，要比找楚留香容易得多了。”
张洁洁顿时高兴起来，挽着花满楼的手道：“你说得对，我们快点去！这个老臭虫别的长处没有，勾搭小姑娘倒真是很在行，我们……”
花满楼任由她拖着自己往前走，正含笑听着她喋喋不休，却不防突然住了口。花满楼正想问她，已听到她喃喃道：“你猜得真准……这也未免太容易了些……”
不需要她再多解释什么，花满楼已感到对面站着的人的气息。一个柔婉而甜蜜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却带着些生硬，仿佛不大会说话似的：
“你、那个、冒充、月读命、的人？”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年龄显然不会太大。听刚才张洁洁的话，这应该就是那个穿着东瀛服饰的女人。
听到“月读命”三个字，花满楼不由想起之前在万福万寿园、和在蝙蝠岛上的事。
如果正像张洁洁所说，月读命是东瀛神道教的神祗，那么这个女人，和那些出现在蝙蝠岛上的东瀛人，以及万福万寿园里的麻衣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是否也认识原随云？
花满楼正在沉吟着，又听到一个声音道：“他、他不是月读命？”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中有些疑问，也有些惊讶。
但重要的是，这个声音，花满楼曾经听到过。
这正是在万福万寿园中膜拜花满楼的那些麻衣人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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