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下注就是跟风凑趣,没想着要借机发财,他们并不在意胜负。
比起小赚一笔,更有意思的是三、九之间的对弈。
本以为局面会僵持。
或者三句中其一,亦或其二,一半对一半错是最容易起冲突的情况。
他们就盼着这一幕出现,可惜老天爷不开眼。
贾赦说对了,完完整整彻彻底底的对了。
“天师果真大才!这也能中!玄门竟然是如此厉害的存在!”
“你以为呢?难不成同大街上摆摊看相的一样?”
“这下就有意思了,三阿哥砸那么多银票下去,连本都收不回来,他本身就是个清高的,不善圈钱,亏这么大一笔恐怕要把心都痛麻木了。”
“嗤……你也太小看当朝阿哥,不说别的,只她身后的妻族就了不得,那可是董鄂家,也不想想曾经出过怎样的人。”
……
是了。
胤祉亏着一笔,自然会有人给他填上,这叠银票对普通人而言要命,对董鄂家根本不算什么。他们是顺治朝宠妃董鄂氏的娘家,只那一朝,捞了就不知道多少,撇开宫里头的赏赐不论,同僚赠礼堆了不知道几个屋。
三福晋是董鄂家的贵女,能缺了钱?
楼上这些个官家子弟说得很小声,胤祉如今就是个编写历法的,手上没什么实权,即便如此,他好歹顶着阿哥的名头,普通人惹不起。
得罪他不成,得罪九爷那就更不成,别看胤禟年纪小,如今也就是大婚之龄,他创下的商业王国他拥有的财富却能让所有人眼红。
比身份你能有皇子尊贵?
比财力那简直自取其辱!
……
有什么好横的。
你别看不起商人。
他们社会地位的确是低了点,有吃有喝有穿,那个大手笔普通官员根本不及。别人家做生意还要担心衙门下绊子,胤禟什么身份?他是宜妃娘娘的心肝,万岁爷的种,同老八老十交好,与如今红透半边天的四阿哥胤禛也有些交情,同贤圣天师贾恩候往来更是密切。
要出身有出身。
要人脉有人脉。
要后台有后台。
胤禟基本可以宣告无缘皇位,这没错,他却足以影响朝堂局势。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很有钱……这就是胤禟的优势。
楼上的只敢偷偷说两句,都不敢朝皇子那边多看,不是低着头把玩手中的茶碗酒杯,就是抬头看头上的横梁。
哎哟喂,这墙壁刷得真白啊,这梁吊得真正啊。
不愧是当朝九阿哥开的酒楼!
……
这些人言行举止的确是有些刻意,也算是给了胤祉体面,缓过劲来以后,三阿哥似笑非笑的问:“这真是本届考题?”
他没敢说得太直白,就是心里过不去讽刺几句罢了。
这人要是胤禟派出去的,他随便说也出不了大事,至多也就是一言不合同老九老十干上而已,毕竟是当哥哥的,质疑一下怎么了?这么多人掺和的赌盘,无论中与不中,牵连的金银数目太大,慎重些总没错。可惜,过去拿卷子的人是太子的,一听这话胤礽就不高兴了,他做了将近三十年的储君,心计城府颇深,即便心里不痛快也没直接甩脸色给老三看,而是维持着当朝太子的雍容气度,反问说:“哦?三弟何出此言?”
被太子点名,胤祉不敢轻慢对待,他拱手答道:“这赌局牵连的八旗子弟太多,臣弟以为,应该慎重对待。”
“我呸,老三你别阴阳怪气的,输不起就直说!什么慎重对待,你这摆明是说有人作假了?人是太子派过去的,卷子是从礼部尚书那里拿的,其他兄弟压根没插手,按照你的说法,难不成二哥还会做这等龌龊事!”老十也是个极品,平时净会闯祸,说起朝堂事务愚钝的很,一点不灵光,关键时刻却能做出这样犀利的反击,一段话下来,把三阿哥的脸打肿了不说,连带着将太子也拉下水。偏生那番话一点错也没有。
正如老十说的那样,他们一直呆在这二楼上,压根没插手拿卷子这事,全程都是太子包办的,而太子爷并没有参与到赌局之中,他来的时候胤禟已经下令封了盘,他是纯看热闹的。
这样超然的身份,这样事不关己的立场,太子为何要帮着老九作弊?
为了套关系?还是想给老三找不痛快?
……
这根本不是胤礽做事的风格。
两个目的都说不通。
太子是康熙手把手教出来的,又得索额图真传,心里头成算多得很,做事也很稳妥,轻易不会给人留下把柄。掉包考卷这种事根本就没有意义,过了这三天,参加秋闱的童生从贡院出来,题目自然就会扩散开,除非能让天下读书人帮忙圆谎,否则就是自打脸的事。
只要是聪明人都不会干这样的事,三阿哥问出这般问题,也真是够没水准的。
老十那么喷完之后,他倒是清醒了,尴尬的笑了笑,说:“玩笑而已,二哥莫当真。弟弟我虽然没九弟那捞钱的本事,这点还是亏得起的,男子汉大丈夫当诚信立于世。”
……
他这么说就是认输了。
福瑞楼里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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