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氏懒懒地坐在椅上,jīng致的妆容透出一股子倦怠,这些年伴着渐渐淡出朝政的廉郡王,加上膝下无子,已经绝望的她也慢慢地敛了年青时的那股子傲气,不过傲骨还是在的。她实在看不起完颜氏的这番作态,虽说她也不是十分喜欢钮祜禄氏,但不能否认,母仪天下这个词她演绎得很完美。况且,她都已经是皇后了,完颜氏不敢当面讽刺却跑来这里说三道四,实在不是一个出身高贵体面的福晋能做出来的。
早听说有些人越老越有智慧,有些人却越老越昏聩,真不知是义忠郡王府的风水不好呢还是这种年老智昏会传染,一个乌雅氏已经够叫人吃惊了,偏生还有一个愈发不懂得掩饰的儿子和儿媳……唉!她都有些同qíng当今皇上了,碰上了这些极品,还得忍着敬着,够憋屈。
——对郭络罗氏来讲,没有儿子是最让她黯然伤心的事,可一个女人有了儿子不好好珍惜还处处为难……就很让她看不过眼了。
完颜氏像被噎了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冒失地说出这些大不敬的话来,眼前这两人虽不至于去跟皇后告密,可在qiáng大的皇权之下不见得能保持昔日的那点子风骨,世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何况他们这些皇家人,权势利益高于一切。
完颜氏想着跟皇后亲密到嗑瓜子聊天?栋鄂氏差点笑喷出来,忙拿着帕子掩了掩嘴:“我想十四弟妹是还没习惯吧!”原看着是个jīng明的,怎么变笨了,在八嫂面前说什么出身不好……廉郡王可就是被太上皇拿着这个明晃晃地绝了夺嫡之梦的。
郭络罗氏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好不习惯的,从前钮祜禄氏虽只是侧福晋,可也是太上皇亲指,是雍亲王侧福晋,位阶也不比她一个贝子福晋差。老十四和完颜氏就是自我感觉太好了!
想起前段时间知道德妃乌雅氏被贬的真相时,她心中惊愕之状实在难以描绘,一生求子不得的她无法想像世间会有这样的母亲存在。也就是从胤禩(在她心中,八爷的名字永远是胤禩,才不是允禩)口中知道了这么一件密辛之后,她更加对胤禩没有得到皇位有了释怀。
这些年,她更能理解当初良妃为了胤禩绝食病死的心,更能理解胤禩面对为自己而死的额娘的那份悲痛、自责及对康熙说不出口怨怼……为了那张龙椅,他们已失去太多,虽然有些晚了,但他们没必要将余生也一起耗费掉。
她还没有骄傲到认为除了自己,所有的女人都配不上那皇后之位,既然谁都有可能,为什么就不能是钮祜禄氏呢?想想,是她总比那些矫揉造作的好。
“我倒没想到八嫂和九嫂是越发地贤良了。”完颜氏收拾自己的失态,捏了块水果点心吃起来,不软不硬了讽了她们一句。
郭络罗氏自五十五年九月胤禩大病一场后一反昔日的善妒,对康熙指给胤禩的两位格格也不再像往日般抗拒,竟轻轻易易地让她们进了门,倒是给京中贵妇添了许多话说。像完颜氏就认为她让新人进门不过是为了压制给八爷诞下唯一子女弘旺跟昭茹的张、毛二位格格,传言八贝勒病中为了儿女计有意抬她们为侧福晋……她却不知,正是因这场病,胤禩与郭络罗氏的心态才开始有了转变,俩人的感qíng才算是真正到了后世网络小说中描述的和睦融洽,以前再怎么相互敬重,毕竟掺杂了别的东西,不过都隐忍不说而已。
栋鄂氏则因唯一的女儿婉婷指给了正蓝旗都统赵子俊的儿子三等侍卫赵世扬,刚刚完了婚心qíng格外地好,对惠郡王府内的那些莺莺燕燕更是不愿去理睬,一心过着自己的自在日子。
“哎,十四弟妹怎可如此贬低自己,你在咱们这些妯娌里可是贤惠得出了名的,瞧瞧你们府里,十四爷可算是雨露均沾了。”
郭络罗氏不客气地顶了回去,现在她可懒得跟这些居心不良的应酬,都不打算往那权利中心凑热闹了还不兴人过清净日子呀。
完颜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承认不是,不承认更不是,谁都知道义忠郡王府的内眷呈三足鼎立之势,她对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是yù除之而后快只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而已,哪里是什么贤良容人啊。被人这么明晃晃地刺着心头痛实在令她无法再客套下去,冷冷道:“我可没有八嫂手段高明,能让廉郡王千般爱万般护的,连太上皇的旨意都敢不放在眼里。”
这是直指胤禩为她忤逆皇父了!虽说以前他也确实是默认了她在皇宫中的闹腾推拒了太上皇多次指婚,可太上皇能在不高兴的时候才说不出并不代表郭络罗氏容忍别人当她的面直指出来!
完颜氏也知道话说得绝了,想告辞离去,动作却没郭络罗氏快。
郭络罗氏直接唤了管家来,“叫上几个婆子护送完颜福晋回去,告诉义忠郡王,完颜福晋嘴巴长了泡子,话没说利索还是不要放出来膈应人了!”
栋鄂氏没想到说着说着竟到了这地步,她想起允禟前些天的jiāo代,瞥了八福晋一眼笑道:“叨扰八嫂这么久了,我也该回去了,不如我顺路送送十四弟妹吧。”
“那好,改天有空再请你过来坐。”
这话气得完颜氏差点一个倒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跟直接赶人有什么区别?!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大的羞rǔ!当下等也不等栋鄂氏,突自转身走了。心里直念着:好你个廉郡王福晋,以为你还是惟前那个威风八面的八福晋吗,等着瞧!
栋鄂氏无奈地看着郭络罗氏:“八嫂,怎么不忍她一点?”
“再跟她说下去我怕会拿斧头劈她。”郭络罗氏淡淡地说,“她是越来越忘形了,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也别跟她走太近,当今可不是个能容忍的,知道‘共叔段’么?”允禟跟她是表兄妹又是叔嫂关系,两府又向来亲密,不然她不会这么直接提醒栋鄂氏。
“放心吧,我们爷心里有数。”栋鄂氏不提自己却说允禟,郭络罗是个聪明的一只便知里面另有文章,便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两人又谈了一会子话后栋鄂氏便告辞回去。
晚间,郭络罗氏跟廉郡王说起此事时,他顿了顿,只说了一句:“这样也好。”他也不想再作困shòu之斗了,当今摄政的这几年对于吏治可谓是大刀利斧,手段gān脆利落不说,还张驰有度,竟没在朝上引起什么大的波澜,可见其jīng熟的治国手腕了。而那些纠缠不休想拥着他与新皇对抗以保自身利益的官员他如今却还割除不掉……
就跟三哥一样,伏首称臣吧,当个闲王也不错。
从此,廉郡王府跟义忠郡王府两家表面上没什么,女眷却再不相往来。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结束,诸多繁杂的事需要处理,电脑又黑了又黑,还得抽空再拿去保修……
汗,总之回来这几天没能抽出时间码文和回复亲们的留言实在抱歉,这两章是半夜码的,唉,人鱼觉得有些沉闷、不在状态……不过会尽快调适回来的,更新嘛,接下来还是不定时,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就要拿本本去修了……
实在对不起一直等更的亲们!
156、宫闱(上) …
懂得偷闲的人大多懂得用人!苏宜尔哈这些年来深谙此道。
皇宫向来就不是平静之地,谁也无法保证所有的人都清白gān净,她也没白到以为自己一登上后位便浑身大发王八之气得到所有人的臣服……有句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她只需稳坐后位,将权责分摊下去,将命令和任务颁发下去就行。
就事处事,谁管事谁负责,出了问题找负责的人就是。
要稳定人心,先熟悉宫务,要减少不安定因素尽快稳定局势,就需要萧随曹规,其他的……过完了新年再说。
包括长chūn宫。上面拨了多少奴才、什么样的奴才,她一个不落地收了下来,只暗中吩咐chūn雨她们几个观察着,反正是在自己地盘,这么一段时间事儿又多,人的禀xing是好是坏也都有个大概了,当然,也考验他们经不经得住其他宫的拉拢收买,另外,又暗中送了消息给钮祜禄府,让凌柱和毓淇他们想办法查一下这些奴才的旗籍和家人……
随着进入腊月底,皇宫内苏宜尔哈能动用的人手全都被她调动了起来,她不是不懂装懂的人,也没有时间让她去集思广益解决问题,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去请教宫中长辈,例如佟贵太妃。
皇后以晚辈的身份请教宫务,像佟贵太妃这些整日居于深宫的无聊妃嫔很是高兴给予指导,毕竟苏宜尔哈以后就是这皇宫的女主人了,处得好她们的日子也能过得有滋味些,靠太上皇……还是算了。
佟氏家族对于这位改更玉牒记到孝懿皇后名下的皇帝也是不敢以正经外戚自居,隆科多的功劳也没历史上来得大,对于皇帝对佟氏家族的优待与尊敬倒是心存感激,不像苏宜尔哈在现代历史上看的那么拥功自傲、骄横跋扈了。
在皇家,需要的就是这种有分寸的qíng谊。
接触了宫务,苏宜尔哈才算开了眼界,以前就知道宫中宴会名目繁多,礼节也是从朝前到后宫,从宗亲到大臣,各带了一大堆,什么都要主持宫务的人处理……好在她从没想着将宫务攥在自个儿手心里,不然累也会累死。这么一想,礼部和内务府其实是很有存在必要的……苏宜尔哈希望领导不尚奢华的风格不要改变,宴会少开几个,不然她该头大了,汗。
不过,再怎么省,新年国宴是必不可少的。
国宴是在正午举行。它更多的是一个礼节一个仪式,苏宜尔哈只须露一下面,皇帝也只是亲临宴会发表一下一年工作总结以及鼓励大家来年再接再厉,说完就可以退场了,而大臣们也只是意思意思地相互敬敬酒,聊一聊也就可以离开了……整场大宴持续时间不长,当然,大宴之前的准备布置工作是要做很久的。
重点在之后的家宴。
一大早苏宜尔哈就帮领导着上崭新的朝袍,自己也在chūn雨和馨桂的帮助下穿上皇后朝袍,戴好后冠,带着一群孩子到乾清宫给康熙拜年,完了又到慈宁宫给太妃们拜年。
完了他们俩人还要接受百官、内命妇们的拜年……场面真是宏大,不过若要问苏宜尔哈的感受是什么,她只想说,小说中描写的当了皇帝皇后的主人公,整天除了没事让人叩拜或给内命妇们的家庭问题打打酱油或无聊来个宫斗什么的……真的是太想当然了,皇后这工种,工作琐碎繁重是一回事,这让人叩拜的本事也不是件轻松活。光是顶着沉重的朝袍来去保和殿、及各宫殿之间的路途的时间就不短,中途还有换衣等等繁琐得不行的规仪,让人直想倒地不起。她这种有随身空间这种作弊器在、将身体养得倍棒的人这么一早下来都觉得疲累无比,也怪不得清朝历史上的皇后一个赛一个地早逝,真不是普通人gān得来的体力活啊!最后这一句苏宜尔哈以咏叹的方式在心里反复很了很多遍很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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