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儿臣发现十三弟的贾瑚伴读大有古怪。”
闻听事关贾瑚,以为他发现了贾瑚的福缘体质,皇帝坐直了身体,本来满不在乎的眼神一下子认真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皇帝却听得九皇子话锋一转,转到了和他脑海所想内容完全相反的地方。
“半月前儿臣与那贾瑚起了口头争执,他先是诅咒儿臣烂嘴,后咒儿臣百病缠身。就在昨日儿臣忽然发现他所诅咒的这些症状,全出现在了儿臣身上。”
“心生怀疑,昨天下学回殿,儿臣马上着手去调查此事,惊觉他还用同样的手段害过不少宫人。”
“假如儿臣所料不错,贾瑚定是个妖邪投胎来的祸害,还请父皇严加处置!”
九皇子讲述结束,生怕皇帝不信一样,忙不迭交代自己手上还掌握了其他人证。“儿臣找来了一些受害者作证,现下他们就在外头候着,父皇可要传他们进殿讲述自己的遭遇?”
那些宫人半数是贵妃暗中培养出来的人手,为了配合九皇子诬陷贾瑚的计划,弄病弄伤了自己。另一部分是本身就生病受伤的宫人,昨日刚被贵妃收买为己用。
九皇子喋喋不休地低头讲述着,半点不知晓自己开头不久便露馅了,更不曾看到皇帝的眼神已经冰冷到了要掉冰的地步。
由于强忍着怒火,皇帝握成拳头的指尖泛白。
除却涂渊和太子,在这座皇宫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贾瑚的来历。什么妖邪,什么诅咒,皇帝一个字都不信。
当九皇子进殿的第四句话一出口,皇帝刹那就看破了他的坏心思,明白他还在记恨着贾瑚,故以此陷害。
什么病魔缠身,什么脸肿嘴烂,不过是他执意和福运之子作对,叫老天爷看不过眼施下的惩罚而已。
胸膛处怒火滔天,皇帝却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怒极笑了一声。
下首处九皇子等了许久等来了一声笑,一时间困惑又忐忑。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瞄了眼皇帝的神色,没看出有怒气存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一刻,皇帝招手唤了一旁的御前太监过来,语气轻轻地说:“传朕口谕,贵妃教子不严连降两级为嫔。九皇子屡错屡犯,不思悔改,禁足一年。至于外头的宫人,统统交由慎刑司处置。”
人证都安排了,他不信之中没有贵妃相助,看来这对母子全把他的警告当耳旁风了!
听完皇帝的话,九皇子宛如五雷轰顶,耳朵轰隆隆的响,脑海被炸得一片空白,完全懵了。
他茫然又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说翻脸就翻脸,也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如今的情形。
当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侍卫拖出宫殿,九皇子这才回神。他错愕抬头,正想向皇帝问个明白,不成想双目对上了帝皇眼眸内的一片冰霜。
这一刻,九皇子面无血色,一颗心如坠冰窖,浑身冷得刺骨张不开口,就这样被人拖了下去。
贵妃一下子连降两阶,连带着九皇子的身份亦一落千丈,即使他日后禁足期结束出来,也没有了在后宫扬跋扈、兴风作浪的倚仗。
九皇子母子二人的计划是瞒着六皇子进行的,等宫外六皇子收到了两个坏消息,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无可挽回。
六皇子筹谋多年才刷了皇帝足够的好感,这下子因为两名猪队友使了昏招,皇帝迁怒于他,对他的好感度大为降低。
他数年心血虽不至于功亏一篑,但也因此废了一半,气得两眼发黑。
宫中皇子当天就知道了九皇子惹怒皇帝被禁足的消息,涂渊从太后处知悉了真正的内情,不禁“称赞”他胆大包天,敢动老天爷的亲儿子。
贾瑚不住在宫里头,直至第二天到了尚书房才听几位皇子谈起此事。
在贾瑚眼里,九皇子完全是个无关紧要之人,半点不好奇他因何惹怒了皇帝。
相关消息,他听过就抛到了脑后,心里真正记挂着的是另一件事。
话还要从前一天书画课说起。
昨儿上午贾瑚初学画画,晚上一回到家,就兴致勃勃地用他的初学者画技画了几幅画像。有张氏、贾赦、大虎,当然也缺不了他十三哥哥涂渊的。
前几个的画像,贾瑚已经送到了他们手上,而涂渊的那份他今日也带了过来。
噌噌噌跑到涂渊身边,贾瑚喜滋滋地取出了一筒卷起的画纸给涂渊。“十三哥哥,瑚儿有礼物要送给你。”
涂渊感兴趣地抬头,唇角噙笑接过卷纸,一边打开一边问:“这是什么东西?”
如果纸上只画了一个全身线条像波浪、脑袋似三角形的“人”,涂渊只会简单地觉得丑,神色不会出现一点点异样。
但是,看到“人”旁边一看就是贾瑚亲笔所写的四个大字——十三哥哥,涂渊就没法儿淡定下去了。
他笑容渐渐僵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旁边涂渊的另外两名伴读出于好奇,在涂渊打开画像之际,伸长了脖子过来看。
这时候已经忍笑,忍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手中的画纸仿佛有千斤重,涂渊拿纸的手颤了颤,艰难地卷起。“你单只画了我的吗?”
不出涂渊意料,贾瑚摇头了。“阿爹阿娘他们都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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