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昂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顾桥初皱紧了眉头,低着头十分委屈的念叨一句,“你别听,那些不好的话。”
顾桥初猛地一愣,他只觉得这个下午浅川的风格外柔和,路边刚刚亮起的奶白色灯光也是并不刺眼的恰到好处。
还有面前低着头十分委屈的像是一只大狗的少年,被背后的霓虹灯衬托的有些模糊的过分的美好。
“你啊……”
他这么低声呢喃一句,无奈和纠结都和着一声叹息慢慢的从唇齿间倾泻出来。
但除了这么两个虚无的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字眼,顾桥初有些难过的发现,一向能言善道的自己在这个时候,罕见的一句有用的话也说不出来。
或许他应该说“谢谢”。
或者说,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保持得体的微笑和恰当的距离,说一声谢。
但是现在呢。
他只是抿着唇有些无奈的反抓住少年的手腕,带路一步一步的朝着车棚走过去。
陆之昂有些惊奇的跟着顾桥初的脚印走,他低头看了看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顾桥初漆黑的后脑勺,刚刚的委屈好像都没了,在这一刻,只剩下一丝一丝的甜意在胸腔里缠绕着,缠绕着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
这直接导致了陆之昂一整个晚上都十分高兴,这样的好心情也顺利的持续到了第二天的艺术节。
这是高一的学生们第一次见识浅川一中最隆重的节日。
顾桥初换了表演服在后台待机。
老师们有意帮他用这次的表演解决之前的烂摊子,所以特地把他和陆之昂的节目排在了开场。
一切都很顺利,但是顾桥初却是罕见的有些不放心。从早上开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不停的跳。
直到他和陆之昂上了台,台下女生们的尖叫让他有一瞬间的眩晕,甚至于音乐响起来之前,陆之昂笑着对他眨眼睛示意,他都过了一会才有回应。
顾桥初一直担心今天表演可能会出什么意外,可直到他和陆之昂在尖叫和欢呼中下台,余来和高一的几个人闹哄哄的围过来,叫嚣着“第一一定是你们的”!他都没有放松下来。
陆之昂笑着拍了拍顾桥初的肩膀,说今天真是被自己帅到了。可等他说完,顾桥初才有些茫然的转过脸,“你刚刚说什么?”
陆之昂这才发现顾桥初的不对劲,他眨了眨眼,刚想问“你没事吧”,就听见门口有人叫,“顾桥初,出来一下。”
是顾桥初的班主任。
陆之昂朝门口看了一眼,对方面上是忍不住的悲痛。他突然一把抓住顾桥初的手,“……快点回来啊。”
顾桥初愣了愣,点点头,“当然了,我要来拿我的奖杯。”
奖杯是陆之昂一个人拿的。
真是一等奖,可当他站在领奖台上,听着台下有女生叫,“顾学长呢?顾桥初呢?!”
他突然就想扯着嗓子吼一句,“我特么也想知道啊!”
之后几天顾桥初都没在学校出现过,陆之昂去找了他的班主任,可班主任老师说顾桥初不希望他的私事被更多人知道。
直到又过了几天,立夏突然一声不响的也离开学校了。
陆之昂和傅小司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两个人趁着周末坐大巴车到了室县,立夏和她妈妈都不在家,陆之昂只能凭着模糊的印象找到了顾桥初家。
顾家是个大院子,两个人远远的就看见古朴的木门上挂着两个白灯笼,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着。
陆之昂叩门,来开门的是个除夕那天没见过的青年,没什么表情,穿着一身黑衣,待陆之昂表明来意之后,就带着两个人进了院子。
傅小司一眼就看见呆坐在院子里的立夏,直直的就走过去。
陆之昂懒得管,他只一门心思想找陆之昂。
他跟着青年走了几步,路过厅房时看见正中央停着一口棺材,顾爷爷的遗像真真的贡在桌上。
“之昂啊……”肖妤勉强的笑着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示意让他去忙别的,自己带着陆之昂上了楼,“家务事,但是你们跟阿初亲近,来了也好。”
她停在顾桥初的房门前,说着说着眼里泛起一点泪光,趁着低头开门的间隙伸手抹了把,跟陆之昂叮嘱,“他从小跟他爷长大,爷孙俩关系好的不得了……你劝劝他。”
陆之昂点点头,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
他记得顾桥初整个房间都是蓝白色调的,但是此刻拉着窗帘关着灯,竟然是暗的不像话。
伸手按了墙上的开关,陆之昂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就看见坐在地上的顾桥初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张熟悉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算是看见了本应在浅川的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面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只费力的眨了眨红肿的眼睛,一手撑着地板站起身,赤着脚往前挪了两步,就又脱力的倒在了床上。
顾桥初不说话,陆之昂也不敢说话。
他就看着床上的人单薄的胸膛上微弱的起伏,突然就红了眼眶。
“我那天就觉得会出事,还以为会是表演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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