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桥初不自觉的勾了勾陆之昂的尾指,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块已经有些破旧剥落的桥板,“我当初……就是在那个桥洞下面被打断腿的。是音像店老板发现救了我。”
陆之昂蓦地就神色一凛,他板着脸紧紧的咬着牙,被顾桥初勾着的那根尾指也一覆手把顾桥初的那只手都攥进了手里。
他想起来身边这人的眼睛,这人的腿,这人在冬天的夜里因为寒气疼的翻来覆去睡不好觉,也终于再也不能像当初那样拿笔作画按键弹琴,甚至或许腹部还有一个他亲手留下的伤痕。
“所以你的眼睛和腿都有我的关系,你腹部的伤疤是我给你留下的,你的脑子里也都是我。就算这样……”陆之昂微微动了动,他侧过脸去看顾桥初,一掀唇角和当初的顾桥初一模一样的皮笑肉不笑,“你还是觉得我能忘了你?”
“你以前可不像现在这样异想天开。”
不知道是被那句“你的脑子里也都是我”还是“异想天开”这四个字闹的,顾桥初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他两片唇瓣分分合合,除了嗫嚅出几个“我”字,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你回来……不也是因为想我了吗。”陆之昂一句话生生的拗成了肯定句,他看着顾桥初僵住的脸,那时候因为顾桥初想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愤怒都悉数退散了。
其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顾桥初是真的想要跟他撇清关系,又何必回来找他。两个人几年都没曾见过一面,如果真的下定决心想要撇清关系,不是继续维持着不见面的状态就好了吗。
顾桥初这次回来,分明就是想他了。至于那天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因为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罢了。
长辈们都不看好我们,那我们就不会好?
旁人都觉得我们不合适,那我们就真的是不合适?
肖阿姨说分开我们都会好的……
“你就相信离了你我还能过得好?”
顾桥初没来得及说话,他被陆之昂噎的厉害。他想起高中大学的时候,那会虽然陆之昂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可也不像现在这样说起话来咄咄逼人的模样。他兀自苦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被社会磨的还是对着自己就克制不住的咄咄逼人。
然后他终于是拿陆之昂作一个男人看待了。
就像陆之昂曾经告诉他,一个人成年之后就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个选择负全部的责任。他不知道陆之昂说的其实是两个人第一次亲吻的那事,否则他应该不会好意思想起来。
他只是觉得,如果他要担负喜欢陆之昂的责任,他又实在愧对已经去世的奶奶。
他的奶奶,在他伤好之后没多久就离世了。虽然每个知道这事的人都在安慰他是年龄到了,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可顾桥初难免会想,是不是就是自己,自己出事那天让老人受了惊吓……这才加速了这一天的到来。
第37章 三十七章
<三十七>
“顾桥初,你想我就说出来,我不会笑你,”
陆之昂说这话的时候,顾桥初刚刚提着去市区里买的清漆下车。
他请了修理工,打算加紧把书店装好重新营业,结果当时装修时用的清漆太难买了,在市区转了快两个小时才买到货。
陆之昂看他忙的脚不沾地,公司里的事告一段落之后立马就过来给人当免费司机了。
顾桥初眼睛不好,他都记着,死活忘不掉。
结果他开车回来的时候,顾桥初就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他偏头看了一眼,回过神来看路的时候,就听顾桥初迷迷糊糊的念叨他的名字,“陆之昂……”
连名带姓的,声音也一点都不软,冷冷清清的,但是好听的厉害。
“我他妈!”陆之昂忍了又忍,才没把人弄醒,也没在车里做些出格的事来。他只是在停了车看着顾桥初提着清漆罐子往店里走的时候,抬高了声音说,“顾桥初,你想我就说出来,我不会笑你。”
然后他趁着顾桥初被自己的话吓得一个踉跄的时候,顺手就把清漆接到了自己手里。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又说,“我不仅不笑你,我他妈还能高兴死了。”
如果你能够在我想念你的那些时间里想想我,那我他妈就真的觉得也还是值了。
顾桥初戴着副眼镜跟维修的工人商量坏的那面玻璃墙上面能不能加个吊顶,装一排小灯,这样晚上看书的人会更舒服些。他敲定了方案,又让师傅列需要的材料和大致预算,就让人着手去办。
等到这些都忙完了,他一回头,直直的就撞进陆之昂的眼睛里。
陆之昂提了张板凳儿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看着顾桥初认真的跟工人商量事,不去打扰,也不去帮忙。他就坐在那看着,这个状态持续了有好几天了,可他也没能想明白,顾桥初在不在的这些时间里,是过的什么生活。
高中的时候,陆之昂呛他一句,他能皮笑肉不笑的呛回来十句。后来大学了,两个人在一起了,偶尔陆之昂憋不住了,他还会开玩笑似的回嘴。再后来一些,两个人都参加工作了,不管两人有什么分歧,他也只会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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