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继续气欧阳春,警惕地跟在他身后,同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那只鸽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完全将他们抛弃。寒风从开着的门里灌进来,让两人的衣服发出轻微的鼓动声。
欧阳春猫着腰一路朝着殿后走去,脚下坚硬的褐色土地似乎将他的脚步声完全吸收,他的敏捷动作与高大的身形不成比例。
当走到殿后的一个月洞门前的时候,欧阳春轻轻抬起胳膊将阿岚拦在身后,一手握刀,缓缓穿过低矮的拱门。阿岚的心提到嗓子眼,忍不住踮起脚尖从欧阳春身后往前看去。
而当两人悄无声息地走入门内之后,后院的情形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呈现在他们眼前。
一具尸体,一个活人。
尸体躺在地上,光着脑袋,穿着的月白僧衣已经被血浸红。活人蹲在尸体边上,裹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正伸手摸尸体的脖子。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人本能地抬起了头。
在低垂的帽檐之下,阿岚看到了一张和展昭一模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装死
第90章 凶手
在几人对视的短短一刹那,仿佛被目光猝不及防地刺伤一般,那穿着斗篷的人猛地跳了起来,而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庙墙外掠了出去。
“站住!”欧阳春眨眼间便像一支利箭一样射了出去,掠起的劲风甚至使得阿岚的发丝轻轻摇摆。他和那个斗篷人几乎是同时消失在了庙墙后,只留下一片蓝得耀眼的天,没有一丝阴霾。
而阿岚还在惊恐地注视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她的眼球微微震颤,犹如一只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惊吓的猫。在腹腔深处,阿岚仿佛感到一种持续阵痛的感觉,似乎那里硬生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并微微发烫。
忽然之间,她隐约觉得那具尸体的手竟似动了动,然而僵硬的手指却无法在地上留下任何印记。
那种感觉如此真实,如同有魔力一般使得她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了过去。
在低沉的风声中,阿岚缓缓在尸体边上跪了下来。
殷红的血与洁白的僧衣所形成的鲜明对比近乎刺目,一柄剔骨尖刀从他的胁下刺入,只有缠着几圈白布的刀柄露出来。伤口附近已完全被血浸湿,像是一朵绽放的血梅。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腥甜味。
死去的是一个样貌十分年轻的和尚,那双微微合着的眼睛不知为何使得他的表情十分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阿岚的目光最后落到那只手上面,几根细长的手指以一种不正常的僵硬弧度弯曲着,已经全然失去生气。
——所以一定是她看错了,阿岚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可是她竟然没办法移开目光,甚至也没办法从尸体身边站起来,就像她所想的那样赶紧远远离开。仿佛有一种诡异的、无形力量把她的目光拴在了那具尸体上、拴在了那双微微合着的眼睛上……
蓦地,那双微微合着的眼睛睁开了!就好像被两根看不见的线牵扯起了眼皮,被迫露出其黑白分明的内里。
阿岚的目光与那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一股股寒气从心脏里不断涌出来,在某种近乎神秘的气氛之下,阿岚只能一动不动,同时感到耳旁响起巨大的轰鸣声——那是血液奔腾的声音。
“钥匙……”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几乎没有动的嘴唇里发出,一只僵硬、冰冷的手抓住了阿岚的手,“……去塔里,找到钥匙。”
他真的已经死了,可不知道是哪种可怕的力量操控着这具死尸,逼迫那已经僵硬的喉咙发出声音。
这个念头令阿岚感到恐惧,她瞪大眼睛看着那具说话的尸体,浑身僵硬。
“钥匙……”仿佛没有得到保证便无法安息一般,声音仍旧不断从尸体的喉咙里被挤出来,“找到钥匙……”
阿岚终于能够操控自己的脖子,僵硬地点头。
下一刻,仿佛提线骤然断掉,那双眼睛重新合上了、冰冷的手也跌回地上。尸体重新变回了尸体,阿岚有种重新回到人间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之前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阿岚?”欧阳春的声音把阿岚吓了一跳,“怎么了?”他是从庙前头绕回来的,大步上前将阿岚从地上提了起来。
阿岚摇摇头,毫不犹豫地对欧阳春隐瞒了刚才的事情,然后问:“没追到吗?”
“没有。”欧阳春的浓眉拧起,“那小子邪气的很,我只跟了三条街就失了他的踪迹。”
才刚刚过去这么短的时间吗?阿岚有种已经过了几个时辰的错觉。她不敢将目光落在尸体上,心不在焉地盯着院子里的一棵枯树说道:“我们得报官吧?”那双眼睛仿佛仍旧以某种虚幻的形式出现在阿岚眼前,无声地催促着她完成自己承诺的事情。
阿岚觉得自己需要知道这人生前的身份。钥匙、塔,这些东西又意味着什么?
“……”而欧阳春愣了片刻才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说道,“是,这事儿交给你师父最合适了。”他想想刚才那斗篷人的样貌,总觉得事情怪怪的,“也许是有人故意易容成了你师父的样子,想捉弄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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