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力气流失得越来越快,肺里氧气也逐渐耗尽。当挣扎停止时,阿岚沉到了水底,透过水面还能看到刺眼的阳光,被荡起的波澜分割成万道金光。
当胸口、喉咙和头的疼痛达到极点的时候,阿岚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她大口喘着气,刚哆嗦着从床上爬起来,便听展昭在门外扬声道:“阿岚?”
“我没事!”阿岚连忙应声,这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她懊悔地揉了揉脖子,觉得自己不该午睡,虽然起得早中午真的会很困。
展昭听到阿岚在里头应声,知道她多半是做了噩梦,便道:“没事就出来,该练功了。”
阿岚赶紧出来,就见展昭抱臂倚在门口的廊柱上,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冲池塘前的那片空地扬了扬下巴:“到那儿去,先舞一遍棍花给我瞧瞧。”
先生说的话自然要照做。阿岚提着棍子站到池塘前,在展昭的注视下紧张得手脚都不会摆了,深吸了几口气才笨拙地舞了一遍,还差点砸到自己的脑袋。
“再舞,不许停,舞到流畅为止。”展昭皱着眉吩咐,看着阿岚将棍子舞成一片。
其实展昭自己精通的是剑术,他七岁拜师,从那时起开始习武,直到今日也练功不辍。除去学剑,拳脚功夫、刀枪棍棒等十八般兵器他也都曾学过,只是没有钻研罢了。不过展昭武学天分极高,又有个高人师父,虽然年纪轻轻,但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已算是高手。他于棍术枪法纵然比不上专于此道的行家,但随便教教阿岚仍是绰绰有余。
眼下看阿岚渐渐找回了感觉,舞得似模似样,展昭便喊了停。他冲阿岚招了招手:“你来。”
阿岚颠颠地跑过来,便听展昭吩咐她:“把两只手伸出来。”
然后展昭就用麻布条在她两个手腕上缠了一圈,问:“紧不紧?”
“……有点。”阿岚不知这是做什么,好奇地看着展昭垂眸将布条在她手腕上打了个结。
这其实是为了防止阿岚初学乍道,把自己的手腕扭伤了。她的脚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歇几日就能上路,展昭可不想紧跟着她又出什么岔子。
按说任何一门武艺,无论是拳法、腿法还是别的什么,入门时的基础功都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展昭并不打算把阿岚当做徒弟教,因此既没教阿岚扎马步,也没教她练气,反倒是挑着棍法中精妙取巧的招式演示给阿岚看。
这些招式大多灵活巧妙,未必需要多大的力气,却能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学武学到展昭那个份儿上,已经到了返璞归真、化繁为简的地步,未必看的上这些小家子气的招式,但对于阿岚这样的小姑娘来说,还是很合适的。
阿岚也的确聪明,展昭给她演示一遍,讲解各动作的要领,她便能学出个大概了。这样练了一下午,阿岚累得直喘气,但却不敢叫苦,还是展昭发现她动作越来越滞涩,才喊的停。
这小姑娘,体力不行。展昭在心里摇头,觉得女人就是弱,这才练了一会儿,换成他,多半连身子都热不起来,阿岚到已经筋疲力尽了。
于是展昭改变了教学计划,在喝过鱼汤,并把剩下的苦菜当晚饭吃了后,他把阿岚叫到身旁,打算教她识字。
第12章 问竹先生
茅舍中留下的书大多是晦涩难懂的经典,还有不少诗集文集,但都不适合初学者。展昭翻了好半天,才找出《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样的启蒙读物。他虽然只是粗通文墨,和公孙先生那样的正经读书人没法比,但教人识文断字还是行的。
毕竟对方只是个小姑娘,展昭心想,能认字就不错了,书读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阿岚虽说从小不学无术,可那是因为没机会,知道展昭要教她认字,这孩子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大概是阿岚简直欢喜得不知怎么才好,竟还胆大包天地抓着展昭的手连连摇了好几下,好像这样才能表达内心的感激与喜悦之情。
“啊,先生,您待我太好了。”阿岚咧着嘴笑得十分开心,“我一直想要识字,可根本没人肯教我。您愿意教我,真是太好了。”
展昭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摸了摸鼻子,随口说道:“没什么,以前我哥哥总说,要好好念书才有出路。”他说完又想起这是个姑娘,便道,“不过你识字就好了,书不必多念,没什么用处。”
“怎么没用处?”阿岚睁大眼睛,完全是好奇才这样问。她从前是女扮男装,人们看不起她也只是因为她是乞丐。阿岚还从没切身感受过女子在这世道上所受的压迫与偏见。
展昭便告诉她:“女人又没法考取功名,读书自然是没用的。有些书香门第会叫女孩子从小读书,但也只是学学《女诫》罢了。顶多再读一读《金针诗格》,将来出阁的时候就可以有个才女的名头,能嫁得好些。”
“那为什么男人能考功名,女人就不能考?”阿岚好奇地问,她过去为温饱所困,是以从不想这些问题。今日听了展昭的话,也只是随口问出来罢了。
展昭想了想,心里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仍旧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因为考功名是男人的事,女人应当在家里相夫教子。这叫做‘男主外,女主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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