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无声无息地在院子里蔓延开来。
江容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我今天偶然跟我哥聊起,才知道原来你酒量很好。”
原随云坐在她对面,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然后笑了。
笑毕,他大方地承认了:“是,我昨夜没醉。”
江容:“……”怎么比她想象中认得还快?
不等她反应过来开口,他又继续道:“我那时只是有些迷糊,并无他碍,但你伸手扶了我,我便不想告诉你我无事了。”
江容没问为什么,她知道话说到这份上,纵使她什么都不再问,他也会顺着说下去。
于是接下来的一刻钟里,伴着江易的呼吸声,他一字一句地诉说了起来。
那些字句多数很短,但也很认真。
“怎么说呢,我想让容容你关心关心我。”
“从前在昆仑,你待常生病的恶人,都比待我更亲近些。”
“如今离了恶人谷,倒是不再如此了,可还是比不了许多人。”
“我……”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出奇地诚实,“始终不太甘心罢。”
“不过这不甘心和从前也不太一样了。”
“小的时候,我是希望你能像阿易一样接纳我。”
“至于现在,我大概更希望在你眼里,我和别人稍微有一点点不一样。”
江容:“……其实每个人在我眼里都不一样。”
原随云又笑了,说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的不一样,是希望——”
“……”
“希望你也能喜欢我。”
江容想说抱歉,可原随云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说完那句话,就长舒了一口气道:“可你始终不喜欢我。”
话都被他说掉了,江容愈发尴尬。
她不好点头说对,我是对你没啥感觉,更不要摇头否认,说你想错了,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前者是伤人,后者是骗人,都挺不对劲的。
她思索良久,最后只能道:“我没太想到。”
原随云:“所以你还是要拒绝我。”
江容:“呃……我不能骗你,也不想骗你,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对这句话,原随云并没有感到太意外,但他还是垂了垂眼。
这模样落在江容眼里,多少有点受了伤的意思,让她心头又多了两分愧疚。
原随云余光瞥见她面上的神色,摸着手中玉杯叹了一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眼下不想考虑这些,是不是?”
江容立刻点头:“对。”
“可将来事未可知。”他语气淡淡,“你不能一丝机会都不给我留。”
“咱们公平一些,我不强求你接受,你也不要强求我放弃,好不好?”
倘若李师师在场,肯定会立刻反应过来,这条件和开诚布公谈之前有什么区别?
可江容身在局中,心下又愧疚,竟真的被他这么绕进去了。
“……好。”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原随云松了一口气,放下杯盏,煞有介事地向她道谢。
江容:“?”怎么又道起谢来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下一瞬,他就眯着眼睛道:“你允许我继续喜欢你,我当然要谢谢你。”
……
江容原本以为,和原随云把话说开就好了。
然而现实是,那晚夜谈过后,这人表达起喜欢之情,反而完全没了顾忌。
注意到这一点的不只是她,还有同住宅中的一干家长。
苏樱更是直接问她:“小原是打算正式追求你了?”
江容:“……可能是吧。”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和他说清楚了啊,我把他当朋友。”江容无奈,“但我总不能连他怎么想都要管吧。”
苏樱:“……”这就是小原的高明之处了啊。
她本想提醒一句,但想到女儿到这个年纪最大的兴趣还是练武问医,又觉得说了可能也没有用,便只叹了几声,道:“算了,那你也不用特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论如何,我和你爹总归是希望你过得高兴的。”
江容也想过得轻松愉快,可惜隔壁那位热爱搞风搞雨的小侯爷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前几天寻了个机会把李师师告诉自己的事通知了神侯府,结果诸葛神侯说,他们早就注意到了,也早就查过了。
“只看生意,根本挑不出他们的不对,更摸不到这艘船和朝中官员有什么关系。”
海上销金窟一事虽然最终没有波及到蔡相,但也让他们吃了个教训。
如今这伙人行事,明面上猖狂,实则小心至极,叫人完全抓不住关键把柄。
江容:“那怎么办?”
诸葛神侯:“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论如何,我肯定得往下查。”
江容对这种铁板一块踢不动的情况十分束手无策,琢磨了一下后,又回家问了下江小鱼,想听听他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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