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毫无规律地颤抖了一阵,最后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发音,“天、天野前辈、辈,你、你怎么会在、在这里?”
维持在少年面上的笑容没有半分变化,“这里很热闹,不是吗?”他的视线穿过人群,不同于其他人那般仰起头专心地关注一旁巨大液晶屏幕上直播的战况,而是落在对坐在机器两头的那对对手身上。
雄吾一时没能从“天野悠突然从天而降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事实中清醒过来,直到周边的观众再度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声——对他而言这亦是个提醒的讯号——他才意识到之前血条一直在边缘摇摇欲坠的优斗再度与失败擦肩而过。
暂时松了口气,雄吾偷偷用余光瞟了眼与他并肩站立一同观看比赛的悠,发觉他面上仍是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好似他的眼光早已穿过那跌宕起伏的过程,比在场的任何一人更提前地预见了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
“刚才天野前辈是说过,优斗不会输的,是吧?”雄吾吞吞吐吐地说。
“是的。”他得到了悠坦然的回答。
“前辈……为什么能这么肯定?”雄吾问得犹豫。他也希望自己能同天野前辈那般笃定地对优斗抱有完全的信任。然而堆叠在现实中的种种因素,不可避免地让他产生了动摇。
“小岛君,现在很紧张吧?”悠并没有直接回复雄吾的疑问,而是提了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么,你知道目前在这个房间里最紧张的人是谁吗?”
他的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淡笑,看似温和地望着场内的某个方向,“在开局时便紧张地自乱了阵脚,这就意味着他已经输了一半了。”
很奇怪。
借着抽牌的空隙,优斗不动声色地把眼光投向对面。被方正的显示屏遮挡了半侧脸孔,HIROYA眼神阴郁地盯着显示屏。腕侧搭在桌上,指尖焦躁地不断敲击着桌台。
果然很奇怪。
为了今日这场必定会发生的对决,优斗自认为还是做了较多的准备功课。除了尽快适应了卡牌对战的游戏方式以外,他几乎观看过了HIROYA参与的每一局游戏,因此优斗自认为对眼前这名少年的出牌习惯能称得上是了解。
与喜欢在对决刚开始便直接送上大招的眼镜君不同,HIROYA更喜欢的是循序渐进的方式。他不会在开局就像对手亮出自己的底牌,而是会试探地放出一张攻击数字相对而言处于中段的卡片,随后依着对手的卡组逐步叠加己方的攻击数值。就像是对待戏剧情节般蹭蹭推进,当对手被逼到走投无路,便是他以最强大的那张稀有卡斩获胜利之时。
但是今日的HIROYA的游戏风格则与昨日的眼镜君更为相似。自对决伊始,他便不断地将强大的攻击卡片送上对战平台,那凶猛的攻击势头即便是旁观者看着都难免心生怯意。
——不知他改变战术是否是因为错误地想了当然,认为只要能在这方虚拟的擂台上战胜了对方,那么他借助数码兽抢夺他人卡片的秘密便能永远地埋葬,再不为他人所知。
可惜他愈是焦虑,便愈是与看似唾手可得的胜利背道而驰。
注意重新回到眼前的屏幕,优斗施施然地从自己的卡组中挑出一张卡牌,按在了磁卡读取的位置。
电脑读取了暗藏在磁条中的信息,使得原本仅仅活跃在卡面上的海洋生物顿时举着武器出现在了游戏屏幕的左侧——优斗所在的方位。程序再次经过简短的数据相较后,得出了幽灵大师选用的卡牌对HIROYA的进行了种族压制的结论,从而导致HIROYA方的卡片攻击力减半,而剩下的数据则轻松地□□脆地被卡片本身拥有的防御值所一笔勾销。
是了。这套游戏卡拥有的并非只有攻击力一项数值,防御力、速度、种族、容量,以及各个怪兽不同的独特技能……不同的卡片拥有不同的特性,若是玩家组合得当,使用低级卡片抵挡高级卡的攻击也并非异想天开。
另外,这套游戏卡的规则中饱含了这样一条内容:在同一局游戏之中,同样的卡片只能使用一次。这意味着就算你拥有再强力的卡片,只要攻击落空,便等于一无是处。
优斗之所以会为HIROYA使用的由弱至强的手法而感到犯难,便是因为随着游戏的推进,手中卡牌减少,应对方式也会随之递减。若是遇到“在前一回合用过的卡片必须在之后的情势中再次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或是“后半程剩余的卡片根本无法化解对方强力的攻击”如此之类的情况而导致输了这场对决,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便彻底失去了意义。
但今日HIROYA自身在开局时就失了方寸,让优斗能有所余裕地见招拆招。而游戏中卡片的一次性使用的这条规则,让这位只能依靠稀有卡粗暴的攻击力才能赢得胜利的骑士,亲手卸下他视若至宝的铠甲,徐徐将那脆弱且微小的本质暴露于天光之下。
终于——
“看、看我这张,”在他把纸牌放在台面上的同时,只有HIROYA自己知道,正有一滴冷冰冰的汗水顺着脊柱滑下后背,“寿司卡!”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在这套以海洋为基础蓝本制造的游戏卡中,“寿司卡”这张牌的象征,顾名思义便是让这些凶猛好战的海洋生物成为他人的盘中佳肴:对方场上角色的攻击值全部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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