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半蹲下去,明明紧张得手臂都在颤抖,还是把袖子撸到一边,接着用手在池子里拨拉,像是在捞什么,自我欺骗得十分到位:“咲良他大概还没上来,我再捞捞看,说不定赤司刚才捞错人了。”
他嘟囔着,泼了自己一脸的水,也不知是为了醒脑子,还是为了别的。
“樱。”
看见这些心神恍惚的男孩子,爆豪顿了顿,他那双宽厚的大手,从托着她的腰——
危险地,挪到了屁股上。
“为什么他们也这么惊讶?啊?”
他轻声问道。
———
就算再怎么对社团一无所知,爆豪胜己也很清楚,女篮,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男人的。
而且个头和体格,也不是男经理这种话就能敷衍过去。
所以其实在进门的那刻,不需去看刚从警察手里拿到的调查报告;稍微想一想,也能知道,樱一直以来,是怎么在对他撒谎。
但是,看到她一见到自己,就毫不犹豫地选择扑进他的怀里,眼里全是依恋和信赖——如以往那样冲他撒娇,熟练地缠住他,像只令人烦恼的小胡桃;明明又皮又欠打,看到就头痛。可无论推开多少次、怎么欺负,哪怕到出久那家伙也受不了的程度,都能转头就忘,然后继续抱着他,赖在他身上,亲的他满脸口水,然后甜甜地说,胜己哥哥,我们再去海边玩啊。
他就没办法。
在爆豪的人生里,也有一段十分灰暗的时光,或许旁人眼里看来,他依旧是天之骄子——最好的学校,最光明的未来——可被从小就远远抛在身后的人突然追上、甚至大步超越的现实,那种烂进泥泞的自我怀疑和自卑感,是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也无法被谁理解的痛苦。
如果说绿谷出久和欧尔麦特,是给他带来成长钝痛的存在,如尖锐的砂砾般,把原石打磨得更加光滑可观;樱就是那个会抱着原石,说不痛不痛的人。
不过,撒谎的小孩,必须得到惩罚。
决定在同龄人面前给她留点面子,爆豪准备回家再和她算账。
但想这样想,他仍是故意像暴怒前兆那般,冷着脸,一言不发,看樱害怕地从他怀里跳下来,小心翼翼地试探,拽住他的衣角。被推开后,眼里的海洋就开始晃荡。
“因、因为……”
她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心虚,再去看,爆豪却发现她竟然光着一只脚就跳下来!地面这么凉,不知道先踩着他!?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有点生气了。
晚上肚子疼,抱着被子跑到他房间,这种事他倒是无所谓;但自己不注意身体,他再怎么用个性给她暖肚子,也不可能让满床打滚的家伙立刻转好吧?
“因为我就想和男生一起打篮球,那样比较酷,呜呜呜……”
爆豪视线向下。
樱抽抽搭搭的,海族拟态哭泣的时候,会发出细小的鱼叫。小小的背缩成一团,看起来是很可怜——可其实,每次她一开始啾啾啾,不知为何,他就有点想笑,反而也没那么生气了。
于是,高大的青年打算将她从背中提起来,这会光脚,过几天又要嚷着不舒服,果然女人是全世界最麻烦的生物。
正这么想着,青年肌肉鼓突的手臂,却被人碰了一下。
“……”
爆豪的心思,实际上从头到尾,除了满足狐假虎威、想仗着他在,最开始想要趁机逃跑的樱外,根本就没分摊给在场的另一个人。
工作时间之外,他可不像出久那样热心,他的注意力,只会给在意的人。
而此刻,一个有些瘦弱的蓝发少年,却扬起头,神色有些郑重地对他说:“这会把她弄哭的人,是您。”
爆豪胜己的红眸眯了起来。
这一幕,就仿佛是恶龙被勇者质问的场景,但实际上,真正的恶龙,是那边那个被提起又放下,生怕当众挨揍丢脸,立刻跑到其他队友旁边,远远对着他啾啾哭的笨蛋。
可真实的情况确实,无论是成熟的男人,还是青涩的少年……
他们都只不过、是不幸被恶龙囚禁的旅人罢了。
“所以?”眼看这里只剩自己和他,青年懒洋洋地轻哼了一声,“这个世界,就是只有我才能把她弄哭,其他人都不行!我想就做了,小鬼,你管的还挺多?”
黑子抿了抿唇:“您是咲良的监护人吧。”
比起那边手忙脚乱的慌忙,这边的气氛却显得十分沉冷。
“如果真的很关心她,”黑子说,“那为什么,看您的样子,也是到刚才为止,才知道她在学校的社团,是男篮社呢?”
爆豪皱起眉头。
“咲良,”黑子的声音很轻,“她是一个女孩子——身为成熟的长辈,指导和矫正,或许就不会让事情发酵到今天的这个地步。我总是,看她对自己的性别很迷茫,却又不知道怎么做,只能得过且过的样子。这一定是因为身边,没有一个能够好好教育的人。故而,我认为比起斥责,您更应……”
“你大概搞错了一件事。”
青年并没有打断他的话,默不作声地听完后,他没有回答,而是找到了她刚扑过来、落在路上的单只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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