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见元春把孩子养的好,也想到这贤德妃是正月初一出生,总是不得过生辰,便金口玉言,想要给她补一个。
元春自是贤德非常,便说如今正月里天也寒,不必兴这些,只邀些妃嫔贵女们,摆个宴席,再听几班小戏便可。
元春这要求并不算过分,比之淑妃景昭仪的生辰,排场已是很小了,明帝便允了。
于是过不了一二日,宫里就来了消息,让贾府把元春省亲时的那一班小戏备好,好好排几出戏,不日贵人要用,又问贤德妃娘娘要邀请贵女赴宴,贾府中还有惜春和迎春,可让进宫去?
元春虽然木讷怯弱,先时选秀女,第一波便被淘汰了,倒是从未去过皇宫,女儿家也想去见见世面,眼中满是希冀;惜春冷性,年纪虽小,却是不想去掺和,神色淡淡。
“惜春去便是了,迎丫头就不去了,出身不行,木头桩子似的,莫要冲撞了贵人。”贾母说到,那元春的心腹公公便回话去了。
凤姐今日也在,最善察言观色,迎春惜春的心思早已看了个透彻,如今听到贾母说这话,迎春倒是真的像是木头桩子似的了。
迎春本就是贾赦庶出的女儿,而惜春却是正经嫡出,可这二房贾政庶出的探丫头,不也在宫中伺候?怎的贾母不嫌她出身不够,辱没了贵人?探丫头虽说性子比迎春好上许多,但这出身却是相差无几的,迎春虽说木讷怯弱,但自小长在这府里,先时也学过规矩,哪里像是会失礼的人?
凤姐先时只想着管家治家,讨贾母和婶子的欢心,如今不管家再没那些杂事烦心,闲了仔细看看再略一琢磨,这心里更是越来越不是滋味,怪道那天公爹贾赦会讥讽她,究竟是大房的儿媳妇,还是二房的内侄女?
迎春懦弱,并不敢多说什么,只回屋之后偷偷哭了一场,惜春倒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并不想去那宫里,于是便开始装病,故意让自己受凉,到了那日便不能去了。
既是要请贵女,怎么能少了黛玉,于是那一日,黛玉便也只能去会一会元春,依着元春安排的坐席,和这湘云探春等人坐在一处,在位上首是妃嫔的位席,挨着她们的正是皇上新纳的景修容——景幻儿,妃嫔都送了礼来,有些来露露脸便回去了,那么一两位却是因为自入冬以来就断断续续病着,是以只能派人送了礼来。
皇后本是有些不适,并不想来,但是放心不下黛玉,却也还是来了,是以虽是为元春生辰补的宴席,元春这贤德妃也只能陪坐在主位下首。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如今却不是在谁家庭院,反是在这重重宫闱之中了。贾府这几个戏子着实不错,黛玉如今也听过好几班的戏,还是贾府这一班子最好。一出演罢,贵人们听得满意,倒是给了不少彩头。
“你——过来些”景幻儿笑着对扮上龄官招招手。
龄官上前几步,走到戏台边。
“倒是一件趣事,你们瞧瞧,这容貌装扮可是活像一个人?”景幻儿笑得媚极了。
众人不答,但是已有人看向了黛玉。
没想到这一世还是逃不过,只是不知谁会那么没眼力见,做那出头的椽子。
“活像林姐姐的模样!”不想重来一事,有些事依然是无法改变的,如今就算是换了个地方,史湘云还是说出了同样的话。
黛玉这次倒是不急,自己那一盏热茶举到嘴边,气定神闲的抿了一口。
“侍读,慎言!”先跳出来的是景昭仪,史湘云是她女儿的侍读,若是让人知道史湘云如此无礼之举,别连累了女儿的名声才是。
景昭仪本就烦闷得紧,家中还想送一个女儿进来固宠也就罢了,为何偏偏是这一位恣肆妄为的小姑姑?!此次分明就是她在挑事,而这不长眼的侍读居然真的开得了口。
“是么?太上皇钦封的县主,可没有这么个会把自己姐姐比戏子的妹妹,却是哪门子的妹妹?”上首的皇后看着这边的湘云,目光沉沉。
“皇家钦封的县主,岂是可以这般折辱的?”
柳皇后搬出了皇家,这黛玉却是是太上皇钦封的县主,平日里本就是这几个贵人跟前的红人不说,将一个皇家加封的县主和戏子相提并论,这本就是对皇家的折辱,诸妃皆屏声敛气,不敢说话。
元春皇子的奶嬷嬷连忙把孩子抱到偏殿去,生怕一会儿孩子突然哭了,更加添乱。
“皇后娘娘息怒,臣女只是一时心直口快,臣女不是有意的!”湘云此时早已跪倒,伏在地上请罪。
“林姐姐——县主,我们自小一块儿长大,我这心直口快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湘云看向黛玉,希望她能为自己求情。
“确实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黛玉微笑,点点头。
“既是心直口快的性子,教一教也就好了。”一旁看戏的淑妃娘娘唯恐不嫌事儿大,反正景昭仪也好,景修容也罢,又或者是这贤德妃,哪一个出了事她都乐得看戏,然而皇后娘娘还坐在上首,怎么处置倒是这一位说了算。
“贤德妃,这侍读也与你有几分亲缘,如何处置,这便看着办吧!”皇后娘娘说罢,咳嗽了几声,便扶着莫邪离了席,盛上凤辇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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