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姑娘还年幼,若是再长大些,到了十四五岁,倒是可以试试推拿艾灸,调理调理筋络。”陈老先生唯一欣慰的大约是他的药膳在黛玉身上收到了实效,如今黛玉的身体有了些起色,虽然还是比不上常人,但是好歹没有以前那么亏虚。
“如此,就要劳烦您了。”林如海拜托到。
“若是可以……老头子会安排好的。”陈老先生低头收拾着自己的银针和腕枕,他这个年纪,在当下已经是很长寿的了,虽然如今身体康健,耳不聋,眼不花,但也保不齐某天就一命归西,出于一个医者的责任,他觉得这林家人,起码要治好一个,是以就算他去了,也会把此事安排好。
“不必送了,好生歇着吧!”老大夫见林如海欲起身,连忙阻了,自己背了药箱,颤巍巍出了屋子。
林家发生的这件丑事,见得人多了,本就压不下去,而林如海也没想把此事藏着,用不了一两日,这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就传开了,就连桂姨娘珠胎暗结一事,都有人知晓。而贾琏,林如海自然是不好处置他的,被放了之后,在重阳那一晚就带了贾家随从卷了铺盖,连夜乘船,灰溜溜离了扬州。
林家才不想关心那位贾家的爷如何了,如今林家正忙着清理自家下人呢!
也是,这家中的姨娘都和别人勾搭上了,这内宅不清理清理,还能了得,最后自然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内院外院的,都被抓了一大片。
这林如海好歹是官场之人,虽说男人一般不插手内宅,不过他既然有心清理下人,略施小计,一直是内紧外松,有些心术不正的奴仆满心想着林家气数已尽,越发抓紧时间要多捞一些,殊不知自己做下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被人抓了罪证。
而这林家约莫是被下人们寒了心,处置下人都不讲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逐条列了罪状,举了律法,将文书并一干刁奴都送进了衙门,最后查抄这些贪墨的家产,也是打点了官府的捕快。
一时间扬州监牢里,都住满了,被处置的奴仆哀嚎不止,吵得狱卒们头疼。这些刁奴中除了贪墨主家财产的,居然还有人犯下逼良为娼的重罪,犯罪那人居然正是桂姨娘的胞兄,原是叫金仁义的,改了姓之后就叫贾仁义。
原来这被逼之人是贾敏用陪嫁置办的庄子上的佃户,那人家比较不走运,儿子和老爹都疾病去了,只留了一家孤儿寡母,自然是交不出租子来,再加上这贾仁义背着主家虚抬了两成租子,这一家人就更加生计艰难。这贾仁义见那家十四五岁的小女儿模样尚可,就强要了来,玩弄了几次后又把她买到了窑子里。
那家人大字不识一个,家中的老母亲眼睛半瞎,耳半聋,也不知要去告官,没几个月也一病死了。
林家大肆清理下人时,牵出了此事,一时间就连被抓了错处要被处置的都唾弃这一家子,若不是他们家女儿做出这种事,老爷怎么会一气之下要各处查人?若不是贾仁义犯的是重罪,他们或许就不用被关在这监牢里。这林家因为子嗣不丰,所以本着积德行善的念头,从不苛待下人,没准求上一求,老爷心善就饶过他们这一次了。
是以就算桂姨娘一家独独关了一处,隔壁监牢的,逮着了机会,不是打一拳就是踢一脚,后来他们便不敢往旁边靠,那些奴仆就冲着这边吐唾沫或是咒骂,将在监牢中抓到的死老鼠往这一家人身上扔。
这家人自从随着贾敏嫁到林家,几时受过这种气?这林家向来是不插手贾敏的嫁妆,是以贾敏用嫁妆置办的产业,大多是她带来的陪房们打理,这贾敏一去之后,随着她嫁过来的奴仆们自然是唯贾仁义马首是瞻。这贾仁义从他老子到他,这些年只管着账面上过得去,有些收成就是了,背地里贪了不少。原想着他们这一辈是脱不了籍的,若是林如海一去,他们求上一求,照着林家这良善性子,给孙辈脱了了籍,依托着这些家产,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眼瞅着这林如海身子一天差过一天,瞧着这贾家派来的爷,这架势,分明就是来接管林家的。贾仁义一家正窃喜不已。既是贾家来人,那么他们想要行事,定然更为便利。就等着林如海一命归西,然后自己一家再不为奴为婢。
这一家子作威作福了这么些年,哪里有这么落魄过!只可惜桂姨娘并没有与他们关在一处,如今贾仁义一家,只想把挑起这事端的桂姨娘撕了!先时得了姨娘的位置,不争气也就罢了,如今若不是她生事,家中人哪里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然而他们已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受着。
这些被抓的奴仆,该发卖的就发卖,该收监的收监。发卖奴仆那一日,林家还特意立了个布告栏,详细的列了这些奴仆犯过哪些事,一时间引得众人围观,最后这些犯了事的能卖出去的寥寥无几,余下的全部被充入军中做苦役。
扬州有些地位的人家也都遣了识字的人来,讲这些罪状抄上一些,拿回家中念上一念用来敲打下人们。有些雷厉风行的人家,也开始清查起家中的下人来。
林家对清理下人一事早有准备,是以重阳之后才用了五六天,就把家中料理得清清静静。本着赏罚分明的原则,老实本分的人家全都得了一份厚厚的赏赐,银两布匹都有,分发赏赐那一天,林管家又把这些人敲打一番,表示只要本分做活,主家必定不会亏待,但若有什么坏心,那些被收监的人就是他们想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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