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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军大获全胜,大王割了敌方反贼头颅,在外头挂了好多天。
回营当天,大王犒赏三军,割牛宰羊,将兵皆是喜笑颜开。
殷守去那帐营一看,那通天已然不见了!
守卫的小兵也是不晓得,当然,圣人要去哪儿,哪是一小兵可寻踪影的?
殷守出营去寻,留下坤玉神鸟与纣王通信,再掐指算术,只看出个大概。
他左右看了看,忽的有人在后头出声:“喂!吾晓得通天在哪儿!”
殷守转头一看,见陆压在树下等住他。
“在哪儿?”
“吾带你去寻罢!就在这厢,不远。”陆压转头看他,片刻后,他又说:“吾仿佛在哪见过你?除了紫霄宫,好像还是在哪里见过,吾不曾在紫霄宫见过你人形,却是冥冥中仿佛是见过的,总觉着与你有甚大gān系。”
殷守瞧住他,忽的笑了一声,说:“是呀,见过的。”
陆压问道:“在哪里?何时?”
“那时你已然像个疯子,全然老态。”
陆压笑道:“怎的可能,吾等皆是长生,何来老态?”
“那是未来,另一个未来。”
殷守跟着陆压走去,跃上一高高山头,远远瞧见通天坐在云崖之上,头顶月光将那云映出银色,苍穹一片晴朗。
殷守瞧了瞧一旁那刻得密密麻麻的字,问:“你又开地水风火?”
通天背对住他,殷守看不清他面容,只听他声音沉哑,说:“刻了一半,忽的放弃了。”
“怎的放弃了?吾还以为你开的那世界十分好耍呢。”
只听通天自嘲一声,说道:“一片贫瘠,唯有吾一人,吾开不出生机,不曾好耍。”
“忽的觉着这边还挺凉快,云也好看。”他转头望向殷守,说:“你是来带吾回紫霄宫的?”
殷守笑道:“是来看看你伤好了些不,你不是有个碧游宫,难不成忽的想住紫霄宫?”
通天一怔,而后失笑,说:“是呀,仿佛魔怔了。”
殷守问他:“你心中可还是有怨?”
通天大笑一声,说:“劫数已过,那般怨念仿佛可笑,你说是不,阿守?”
“你等兄弟三人好生想想便是了,莫要生出怨气,圣人入魔,可是不同凡响。”殷守盯住他,说:“你额心,仍有痕迹。”
通天摸了摸额心,怔怔看了看自个手心,说:“罢了,吾先与你去紫霄宫罢。”
“阿守乃是第七位圣人,立誓代天道管教吾等、维和天地,吾可不想有朝一日要你手刃。”
殷守一怔,而后摇头失笑,只说:“走罢。”
通天在后头喃喃开口:“那海棠,该是开的。”
殷守、通天、陆压三人回至紫霄宫,只见太乙真人正是拜在宫门前。
“天圣!”太乙真人见殷守回来,赶紧喊道:“您可回来了!”
殷守见他扛着副大木盒,已然明了,问道:“可是哪吒?”
太乙真人立马点头。
他脸皮向来极厚,最要紧哪吒,便是曾经与殷守有节,也是能舍了脸面来求。
况且,殷守已然成了圣人,哪里还跟个金仙计较?
只听太乙真人说:“他魂魄碎成了片,封神台也去不了,吾捡了他尸首回来,天尊说救不了,太上去寻玄都了,当时您说可救喜媚,吾便来一试!求天圣救救哪吒,往后我太乙,便是任天圣差遣!”
殷守看他一眼,说:“抬进来罢。”
太乙真人立马跟在后头,陆压也瞧了他一眼,通天仿佛不曾看见他,只一言不发往前走。
“金莲开了。”殷守瞧住一那一池金莲,说:“你那好徒儿还算运道好。”
太乙真人千恩万谢。
那哪吒又重塑了躯体,殷守手法比太乙真人好,哪吒也算是因祸得福。
太乙真人在旁守了七七四十九日,他那心忽上忽下、左右不安,只觉着殷守仿佛不曾认真对待,只做好躯体,将哪吒那碎裂的魂魄放进去,便不管了。
太乙真人对自个修为已然没那信心,只盼着殷守来看看,多施施法也是好的。
“已然四十九日了!”太乙真人急道:“怎的还不曾醒来?!”
他围着哪吒转圈,一会瞧瞧,一会又坐下等,真是焦急不已。
他看着哪吒那小脸,轻轻碰了碰他眼皮,想看看他眼珠怎的样,也好有个底。
但他又怕自个没轻没重,就他这么一碰,便是给弄坏了,那可真是哭也哭不来啊!
正当此时,他指尖忽的一动,他屏住呼吸。
只见哪吒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
哪吒那暗红色眼眸里,映出他那呆愣模样。
“爹爹。”哪吒奶声奶气喊道:“这是哪儿?”
太乙真人眼睑微动,说:“吾是你……”
还不等太乙真人说完,便见哪吒伸出双手,脆生生喊道:“要爹爹抱。”
太乙真人一把将他抱起,摸住他后脑,只听哪吒笑呵呵的开口:“哪吒饿了,哪吒要喝奶!”
“好好!”太乙真人哄道:“给你找去,找去……”
“爹爹怎的哭了?”
太乙真人摸摸脸颊,说:“爹爹高兴……”
殷守往外头走来,见哪吒醒来,说:“醒来便好。”
太乙真人连忙扯住哪吒重重磕了个响头。
“他魂魄碎裂,该是有些浑浑噩噩,仿佛刚有灵智的妖物。”殷守俯看他着跪拜的二人,说:“好生教罢,莫要太宠,莫要教坏了,再有这等事,吾可不管了。”
太乙真人连忙保证,又是磕了三个响头,才是离去。
太乙真人刚刚离去,只听外头有神鸟大鸣。
通天靠在门口,说:“坤玉神鸟来了。”
殷守接过那鸟,打开那信,说:“东鲁那厢有些事端,大王喊吾去瞧瞧。”
“去罢。”通天遥遥望住那株海棠,说:“吾替你守宫。”
朝歌瞬息而至,东鲁也是不急,殷守想好生看看这山河,便是骑马而行。
坤玉神鸟紧跟其后,它低头瞧了眼殷守,又是飞得更高——
它路过火云dòng,吞了颗鲜果,龙吉在一旁坐住,
远方天际遥遥唱调,玉帝王母正在主持封神,金銮玉馨,紫气云祥,仙家富贵,无上仪仗,龙吉公主早已不再仰望,冰冷天宫哪里比得上红尘繁华、人间自由、友人携手同行?
妲己摘花过来,龙吉公主巧手编织,二人说说笑笑,日头正好。
它展翅一飞,望见雾气缭绕,古木遮天,杨戬独自行至深山,后头跟了一条黑瘦恶犬,一人一狗,一边打怪一边修炼,刻苦至极。
渐渐的,它飞过山川河流,来至封父,那妙仙、语生师兄妹于封父西山上修炼,妙仙手中拿了一对琥珀人眼,眉头皱皱,又瞧了半晌,终于远远一丢,将它舍弃。
山脚下躺在糙地上的韦护,正是在望天冥想,忽的有物砸来,他连忙接住。
他摊手一看,见竟是一对红线穿成的琥珀人眼。
他摸住那对人眼,对住那日头,日光懒懒洒下,透过那琥珀,柔柔she进他瞳孔,他眼眸一眯,忽的站起,将那琥珀戴在脖颈,露出笑意,往前走去。
坤玉神鸟大叫一声,又往天空翱翔一番,跟住殷守,直飞向那游魂关。
游魂关内,汴良依旧繁华如初。
凤珍在街上挑挑看看,忽见一旁有个男人衣衫褴褛,浑身脏黑无比,一旁又小孩朝他吐口水,他仿佛呆了死了一般,只定定坐住,一动不动。
凤珍过去买了几块gān粮与他,笑道:“今日只带来这般多银钱,那厢河中上游,水是gān净的,渴了便是去喝罢!”
那人怔怔望了她许久,只双手颤抖摸住那几块gān粮,他喉头gān涩沙哑,小声说:“谢谢姑娘……”
凤珍笑道:“不谢的,不过几块gān粮,你可是要吃饱,吾见你手脚皆好,莫要乞讨了,去做些功罢!”
那男人张张口,仿佛要说话。
正当此时,远方有人遥遥喊道:“凤珍儿——”
凤珍转头一看,见那人走来,只笑了起来,说:“夫君!咱们府里缺个人手,你瞧瞧这位小哥如何……”凤珍转头一看,只喃喃说道:“咦,人呢?方才还在的……”
“罢了。”那男人温和笑道:“人手再寻也不迟。”
那人远远躲在大树后头,深吸一口气,怔怔看着凤珍与那人携手走远,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神仙璧人。
他捂住双眼,瞧了眼当年那河边,灯笼依旧,琵琶声远远传来,遥遥的,仿佛还能看见灯花火影,还能听见少女抽泣。
然后他眼皮一跳,白光一闪,只望见自己脏黑双手,闻见浑身臭气熏天,他呜咽一声,摸住胸前殷洪那骨灰,跌跌撞撞,向远方走去。
坤玉神鸟展翅飞进游魂关内,见殷守已然下马见着了纣王,与洪锦、殷成秀、huáng天化一等重将进了屋里。
它在屋顶待了片刻,又往远方东南飞去——
只见东南山茫茫一片茅糙,有一道人,背起一把玉石琵琶,一边行走,一边自语。
“终南山云中子,吾与他有jiāoqíng,他定然有法子令你再修成人形。”
天地苍茫,仿佛唯有他一人,唯有那一琵琶。
过了片刻,他忽的笑了起来,仿佛是与甚物说话一般,只说道:“哪里嫌弃你,只怕你到时候嫌弃吾成了个老头子了!”
“你多辛苦呀,世世寻吾转世,吾得好生再修修道,说不定你刚修成了人形,吾也入了大道了呢!”
他笑了起来。
远方有风平地而起,刮起一片白茅,尘埃随风随花药茫茫席卷,遥遥飘向苍穹——
那尘埃穿过云层,穿破苍穹,穿越时空,飘向遥远的未来——
周遭车轮滚滚,高楼大厦,电子灯四下闪烁,年轻的学生成群结队嬉嬉闹闹远远过来。
“高考终于结束啦!哎呀,厦大录取我啦!”有人笑道:“看什么电影?”
“就是那个《帝辛西征》啊!看了预告,真是太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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