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她美丽的眼眸中,满是倔强执拗,还有寻常女子不能比之的狠绝。
“!!”林溯黛眉紧皱,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人从后扯住衣袖。她回头去望——是无花,他正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能插手。
无花此举让林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石观音的态度不明,她现在,还是过江的泥菩萨——自身难保。
“……”林溯深吸口气,白玉般的指尖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动作。最后。她只能闭上眼眸,不忍再看。
——罢了。到时再费些心思就是了。
曲无容紧握着匕首,毫不犹豫地在左脸上划了一道伤口!
那伤口很深,鲜血霎时间就覆盖了左边的面颊,顺着下巴滴到了洁白的衣领处。她原本昳丽的面容现在变得鲜血淋漓,狰狞可怖。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的女鬼!
可这面目狰狞的女鬼却有着清雅的嗓音,忍着面上的疼痛,坚定不移地道:“师父,您现在……总可以相信我了吧?”
自毁容貌,还能如此平静。试问,能有几个女子能做到?
这一切只发生在顷刻之间,中原一点红根本来不及再阻止。他看着眼前满面鲜血的女子一怔,而后瞬间睁大了眼睛,猛然瞪向石观音。中原一点红这般动作惹来后者的不满。她无辜道:“你瞪我做什么?难道是我逼她如此的?”
说着,她突然又笑了:“想不到杀人如麻,冰冷无情的中原一点红,也会为一个女人大动肝火。果然是对我的徒弟情根深种了吗?”
“与、你、何、干!”这四个字,几乎中原一点红从紧咬着的唇齿间挤出来的。他的声线带着玄铁的寒冷,不难听出其中浓郁的杀意。
“与我何干?谁让我是她的师父呢?”她嘴角含笑,笑容妩媚动人,却看得林溯心中泛冷。
“哼!”中原一点红没有过多与她再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他在曲无容的身侧微微曲身,单膝跪地,手臂圈住曲无容的双肩,而后查看她面上的伤势。
这伤口,委实太深了。伤口两边的肉都有向外微微翻卷之势。想来曲无容在动手时,也是下了狠手,以表决心。
在中原一点红那带着茧子的大手抚摸上另一半光洁的面颊时,曲无容偏头躲了躲。
“我现在是个丑女了,你…走吧。”最后的两个字,她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不,你不丑。”中原一点红说着,仿佛还觉得不够,他掰过曲无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中原一点红那浅棕色的双眼在阳光下变得柔和,里面透出来的情感温柔而坚定,还带着二人同有的执拗。
“你很美,一直都是。无论之前,还是现在。”
“是么?”曲无容扯出一个微笑。哪怕左脸因嘴角上扬被牵扯得生疼,她还是弯起了笑容。
“是!”一点红回答得斩钉截铁。而后他也动动嘴角,算是回了她的笑。哪怕面前的女子鲜血糊面,左脸上的刀疤狰狞,这笑容也可怖极了。但她依旧是他眼中最美的女子。
这一幕让人看得心里又酸又涩。明明是美好的爱情、一双般配的璧人,却非要受此波折。
石观音仿佛也是看不下去了,她绝美的面容扭曲了一瞬,而后盈盈道:“你像傻子般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她上药?”
“身为一个杀手,风里来雨里去地取人性命,总会应该未提防别人反过来取你的性命而随身带着刀伤药的。”
“你既对我这傻丫头有意,为何还傻楞楞地干杵着?还不取药给她敷上!”她又强调了一遍,面带薄怒。
此时的石观音,好似不是方才冷血无情的石观音,而是一个关怀弟子的师父。
——关怀弟子?
林溯眸中闪过讥讽。
中原一点红此时也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刀伤药。他从衣角撕下布条轻轻地为擦拭了曲无容脸颊上的鲜血。
中原一点红——江湖上顶尖的杀手。平时他挥剑杀人时游刃有余的双手,如今竟然带着颤抖。明明敷药这事儿他早就做过了千百次,可现在觉得吃力得很,连额前都冒出了汗珠。
眼见他就要倒出瓶中的药粉,为曲无容上药。林溯终于再也按耐不住,无视无花的暗中阻拦,走上前去。
林溯握住腰间如玉般剔透的竹笛,竹笛在她手中转了一圈儿,开出一朵碧绿的花儿,而后她握着竹笛尾端,点向中原一点红的手腕。她的动作轻灵迅捷,中原一点红又是满心扑在曲无容脸颊的伤口上,猝不及防地被她点中手腕的穴位,动作僵了一瞬。而后林溯趁机把竹笛一横,中原一点红手中的刀伤药就被扫落。
微黄的刀伤药从瓶口洒出大半,与地面上的黄沙融为一体。
“你做什么!”中原一点红双眼猩红,起身便要拔剑,却被曲无容伸手牢牢拽住。
石观音也是诧异了下,眸光微闪,而后朝林溯笑道:“小师叔,您这是做什么?可是你在谷中做客这几日,这丫头伺候得不好,怠慢了您?”
“若是她得罪了您,您和我直说,我惩治她便是。何必劳烦您亲自动手呢?”
闻言,林溯抬眸望向石观音。她的面色冷凝,眸光清冷。完全没有了她平日里的温婉如玉,给人如沐浴春风般的亲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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