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可贺,贾宝玉抽回了手,愤愤地把爪子伸向炸鹌鹑。徒忻只觉得他这样实在有趣,空中拦截了贾宝玉,拉着人家的手先问自己关心的问题:“今儿打发我住哪儿?”
“饭还没用呢。”
“先说,看你这样儿,怕不打发我到马圈里睡去?”
贾宝玉冷哼一声:“上好客房一间,我们家老太太都没享用过的。”用力挣扎着准备脱困之后继续袭击鹌鹑。
徒忻嘴角都因为用力而歪了:“我的chuáng有你一半儿,你叫我住客房?客?房?”
别想吃了,你!
“饭还没吃呢,发什么疯。”
“不用吃饭你已经够难缠的了。”客房在哪不好说,但是主屋的位置却是很好找,正中央就是了,拉起,走。“再挣扎试试,你想试试大半年练出来的跟我十几年的功夫谁厉害?”
外头是自家奴仆,bào力份子有把自己当半袋子土豆扛肩上以毁灭自己光辉形象的倾向,贾宝玉妥协了:“吃完再去行不?”徒忻抚着他的肩:“你吃饱了该更难缠了。我有力气就行了。”贾宝玉:……
……
“你什么时候回城?”
“消了假就回。”
“哼?”
“回去也是吃酒,都当成大了不得的事儿了,烦。”
“那再住几天,东宫要添太孙了,大伙儿再不留意你的事儿。”
“嗯。你要做什么?”
“叫他们重给你摆饭,旁的就不要了,汤水倒可用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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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静等着到假期结束,又细细翻拣那一摞书信,嘴角勾起一道笑纹来,某位准爸爸高兴之余把兴奋之qíng记录了下来,昨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道给带了过来。平心静气地恭喜了徒忻,祝他老人家有后,贾宝玉坐在窗前发呆,看着夏日阵雨来袭打湿了窗纱。
贾宝玉伸个懒腰,他该回家准备娶媳妇儿了。大哥别笑二哥,俩有妇之夫,都是背着老婆的王八蛋!
家中依贾母的意思,在贾宝玉娶亲之前,还是不要分,总要让近百年的荣国府再风光一把。贾母把自己的私房分作几份,一份留给了林黛玉,一份给贾政一房,另一份给贾赦一房。宋元瑶也得了一份,并被拉来作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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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太上皇嫁女儿,一切都得按规矩来办,放定、大婚,贾宝玉默背着婚礼流程,完全没有喜悦之qíng。他连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实在是喜悦不起来,虽说‘公主’一般都应该是美女,也只是应该而已。住到她的地盘上也没什么,结婚么,两人并成一家的事儿。娶个老婆,你对她行礼也就罢了,这一点完全没有负担,跪地求婚也是人之常qíng,但是你家爹妈奶奶都要跪着她,就颇有一种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的感觉了。要命的是你家爹妈还得跪着她家爹妈谢恩,这感觉就更微妙了。
清早起来,换上礼服,骑马到宫里磕头,全家都要到宫里磕头……呃,愤青了。反正贾宝玉光记得骑马磕头了,旁边还有礼部与内务府专门派的人跟着提醒:“该左转了。”、“该向圣人行礼了。”诸如此类。
因十四长公主不是皇帝的女儿而太上皇仍在,婚宴就设在太上皇宫里,一切依十二长公主的例来。贾宝玉从山寨皇亲升格为正式国戚,奉了太上皇、皇帝两位喝酒,两人坐了一阵儿:“不拘着你们了。”就退下了。剩下的人就热闹了,贾宝玉被徒愉拉着要喝酒,走着走着就碰到了太子为首的一gān‘内侄’,还有几位连襟、几位‘侄婿’。徒愉非要让他改口不行,因为……十四公主比徒愉小两个月。
徒家人在一旁看热闹,眼中分明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大字。贾宝玉十分不慡又不能对他们发脾气,只好斜眼看着徒愉:“你备了什么见面礼来?”徒愉道:“你你你你你……你跟张炯混多了罢!”惹得众人一阵哄笑。贾宝玉到底小声:“十、八哥。”徒愉乐得尾巴直翘。
贾宝玉黑线着继续敬酒,忠顺王是必得敬的,徒忻是媒人,这两杯酒前者喝得颇有一种一醉泯恩仇的放松,后者就让人感慨万千了。
忠顺王左右打量了贾宝玉一阵,看得贾宝玉发毛了才说:“还行。”徒愉一旁起哄:“大舅子准了。”贾宝玉又一阵黑线,忠顺王道:“大舅子有称呼没有?”贾宝玉对着这位跟自己亲爹差不多年纪的家伙,憋出了一句:“二哥。”忠顺王gān了杯中酒,贾宝玉这回不敢使诈老实喝了——贾宝玉厚重的礼服袖子里左右各掖了五六块手帕,选的是吸水xing好的料子,左遮右挡东洒西漏,就是为了能够活着去dòng房。
一圈儿喝完了,贾宝玉才走到徒忻面前,众人还在奇怪,怎么到最后才跟这位关系一向不坏的人表示?徒愉这会儿又从结巴状态复活了:“谢媒酒晚了啊~”
面对面站着,贾宝玉看着对面的人,只觉得殿中一切嘈杂声都听不见了,他听到到自己轻轻开口:“十六哥。”
第148章 别立门户殿下之称
走到徒忻跟前,贾宝玉轻声道:“十六哥。”
徒忻听到自己心里咯噔的一声,许是太高兴了喝多了,徒忻觉得两耳嗡嗡的,四周的声音都听不真切。眼前白胎青釉的酒杯,清白得刺眼,白花花的反着光,在眼前晃了晃,徒忻定了定眼,揉揉太阳xué,眯着眼:“唔。”徒愉一旁歪头道:“十六哥酒多了么?”徒忻展开眉眼:“以前一听‘十六哥’三个字,就知道有人要我给他收拾烂摊子,一时恍惚了。”
“啊,哈哈,二哥,咱们还没喝过呢。”徒愉顾左右而言他,引得众人一阵嘲笑。徒忻低头看了一眼杯中酒,手一伸,瓷器碰在一起一声脆响,两滴清澈的液体飞溅了出来落在日渐恢复白晰的手上,一般的景致,却是不一样的心思。一仰头,微凉的酒水顺喉而下,徒忻的眼睛闭了又张,一亮杯底,发现对面的人正拿着杯底照他。
徒忻笑了笑,这应该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心里却有点儿不是滋味,究竟为何,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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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宴会不像在自己家中那般随意,今天这个还是婚宴,何时何刻新郎官该做什么都有规定,贾宝玉袖子里的帕子都没有用到,宴会就结束了。徒忻目送那一抹熟得不能再熟的剪影离开,缓缓地踱着步子往宫门走去。
dòng房花烛夜,斯人独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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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终于搬出了荣国府,也终于不用在公主府‘寄居’,他的子爵府修好了。这年头没有什么有毒建筑气体之说,新模新样的,贾宝玉在公主府住了几天,把回门等程序走完,就打起包袱开始往里面迁居。宅子是按规定建的,前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花园里倒是花团锦簇。还专有一戏楼,放在西院里,大约是贾母居所的位置。
贾宝玉喜静,主要是在荣国府的时候被家务事闹的,他更乐意家里安安静静的,以此家里的下人也少,除了必要的负责洒扫的婆子仆役外,不过再有几个厨子几个马夫而已。原来他身边伺候的丫环们,只带走了没有亲戚在荣国府的几个,如小红等有父母在荣国府的都没有带——这些人负责贾宝玉的日常起居已经完全够了。贾母与王夫人还说太过简陋:“旁的不要,浆洗上、针线上的人呢?”两人又给他挑了十来个人。
贾宝玉的意思,是不想要府中旧仆的,荣国府中恶习不少,贾宝玉宁愿挑选庄子上憨厚老实的来。却被探chūn劝了一回:“没个灵醒的人也不成的,再说了,你那里怎么能没个揽总的人呢?”贾宝玉最后要了单大良一家作为管事,李贵是常跟着他的,也过来了,旧日惯使的几个小厮也到了。
林林总总加起来,这新府里总共一个主子,倒好有五十多个奴才,这还是最少的。王夫人的意思,等有孩子出生了,保守的估计还得再添上一二十人。贾宝玉算算这些人的月钱、衣食花费,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完全是——买得起车买不起油啊!贾宝玉有两份俸禄,一份是爵位的一份是官职的,加上冰敬炭敬,这些一年撑死了能有个四千两再加上百多斛米,但是奴才们的月钱每月要发掉二十两加上年底红包就是五百两加上四季衣裳每日伙食,花在奴才身上的就要下去千把两,贾宝玉自己的衣食住加起来至少也是这个数,又有养车马的钱、赏人的钱,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万一遇上年景不好,庄子上的收入减了,就余不下几个钱,还不够买一样上好古董的。他又是新开府的人家,底子薄,来往jiāo际要用的各种礼物都没有什么积攒。
好在他娶了媳妇了,一应应酬倒是有永嘉长公主在cao持,长公主的嫁妆里有一间当铺五六间空铺子取租,另有陪嫁的田庄,公主府的僚属有国家出工资。贾宝玉却拉不下这个脸来用媳妇的钱,好在张炯是个好人,吃水不忘挖井人,于贾宝玉结婚的时候直接包了五千银子的红包并许多古董当贺礼,等到贾宝玉搬家之后,才包了个五万的红包过来。
贾宝玉晚间一拆封,哭笑不得。却也感叹,这是确实是贴心的举动。长公主的那一份子财产,最后还得原模原样的jiāo给朝廷,哪怕两人有了儿子,这孩子能得到的大概就是长公主攒下的私房,以及因为是长公主的儿子而能得到的一个爵位了。如果这孩子是在公主府长大的,那连生长的家都不是他自己的,死了娘之后还得搬出来。但是结了婚的男人,虽然可以有自己的私房,却不能不把家底jiāo给老婆,这是贾宝玉坚持的事qíng。
贾母主持把自己的私房分了他一份,倒是有不少字画玩器摆设又给了他五千银子做私房。王夫人那里从荣府分了两处庄子,把小的一处给了贾宝玉,又把自己名下的私产给了贾宝玉一处庄子一处宅子一处铺面用来取租收利,这才没过得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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