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承担所有后果,只为了换取一个自由身,一个可以给邝露全部承诺与幸福的自由身。
他就这样直直地跪了下来,跪在了天帝与众仙的面前,一字一句道:
“润玉请求父帝与水神解除婚约,润玉愿承担所有罪责。”
登时,殿内一片哗然。
“润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天帝怒声道。
“润玉所言皆发自肺腑,请求父帝责罚。”润玉道。
“如此这般,那便解除婚约吧。小女低寒,高攀不上大殿。”水神亦怒声道。
“小鱼仙倌。”锦觅在一旁轻轻唤了声。
“觅儿,我们走。”水神带着锦觅决然地离去。
殿内又一片哗然。
“润玉,今日你忤逆上神,罪无可赦。”天帝看着水神离去,怒不可遏地对跪着的润玉道。
众仙哗然,却无人求情,亦不知从何处求情。
今日,是润玉错了。
错在水神明明已经给了他台阶,他却依然拂了水神面子,只为了向众仙道明自己的心意。只为了向邝露道明自己的决心。
只为了往心之所向,生死不顾。
他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中是一团火,昼夜燃烧着。
让人如沐春风的背后,是彻骨寒冷和焚心灼腑的冰火两重天。
“润玉忤逆上神誓盟,罚其受天雷地火之刑,雷公电母,即刻执行。”天帝道。
“陛下,大殿属水,这火刑怕是受不住啊。”太巳仙人惊慌地站出来道。
“他咎由自取,立即行刑。”天帝道。
“谢父帝。”润玉朝前拜了一下,平静道。脸上是如释重负的浅淡笑容。
一时殿内雷声作,电光起。
那震泽天雷、无极电光生生地全部打在了润玉的身上。
疼痛,扭曲,焚烧,颤栗。
润玉的身体已经烧作一团,被重重火苗围住。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
他的心却在滴水,一滴一滴,莹润通透的水珠,温柔地环绕着他身体最深层的防线。
露儿。”他低沉地唤了一声。
不断失血,
他的衣服已经染红。
一团火焚烧着一块冰。
冰块流着血。
雷火终于停了。
他虚弱地躺在地上,一息尚存。
失血过多导致的彻骨寒冷,一点点地刺入他的脏腑,骨髓。
冷到极处,五内俱焚。
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
恨不得烧尽他身上最后一丝余温。
恨不得耗干他心头最后一滴热血。
……
“娘亲,不要,娘亲……不要啊……”
“娘亲,鲤儿痛……”
“我好冷啊……好冷……”
“娘亲……”
……
从噩梦中抽离,润玉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邝露噙泪的脸。
“润玉哥哥,你终于醒了。”邝露悲喜交加,泣不成声。
“露儿。”润玉唤道,抬手欲为她擦去泪珠,却抬不起来。
“润玉哥哥,你就毫不顾忌自己的性命吗?”
“露儿,我没事,都过去了。”润玉依旧温柔地笑了笑,对着邝露说道。
魇兽自从上次化了原形,再也没有变成人形,此刻正趴在润玉的床边,凄绝地叫着。
“小熙,我没事。”润玉勉强地转过头,对着魇兽道。
“润玉哥哥,你好好修养。”邝露为润玉掖了掖被角。
“露儿,别哭了,我没事。我很开心,解除了婚约。”
“邝露不值得。”邝露说着,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
水神自上次九霄云殿气愤离去,回到花界听闻润玉在大殿受了天雷地火之刑,怒气已消了大半。
他本无意为难润玉,况且还是故人之子,自小怜他身世,又喜他温润性格。
见觅儿南天门说喜欢他,自认为润玉乃觅儿良配。如今弄成这般模样,他亦心有不忍。
水神不知锦觅内服陨丹之事,以为锦觅对润玉情根深重,所以对润玉生气之中又带着惋惜,无奈等情感。但如今发现锦觅对润玉也不甚上心,所以对润玉退婚之事亦不再介怀了。
而后锦觅晋升上仙时下凡历劫,旭凤随之而去。
润玉在璇玑宫养伤,足足半月,终于慢慢恢复过来。
只儿时记忆,噩梦连连。
魇兽再也没有化成人形。
邝露往返于歧黄仙君府与璇玑宫之间。
淡云疏风下,璇玑宫的庭院又恢复了两人一鹿一饮食的情景。
那碗里,或者是用心熬制的药汤,或者是精心制作的美食。
润玉和魇兽吃得正欢。
第19章 郎独艳艳
润玉三人在蓬莱待了大半月,终究不舍地辞别而去。
快雪时晴,少恭和巽芳送他们至岛屿出口。
身后群山苍郁,海浪无声地冲刷着岛外结界,像每一个稀疏寻常的日子。
只是,今日,这海浪着实凶猛了些。
少恭不多言语,道着珍重,复又抚起了琴。一如既往的苍寂空灵调子,是那首熟悉的《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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