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板嘿嘿笑道:“公子面前,请老哥替贺某多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
缀在两辆马车后边,老陶心想:“这顾射平日里开销巨大,原来也是有营生的。还以为他是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
赶天黑到了扬州。
丹阳县归镇江知府管,因为陶墨是背过知府上京,所以路途要绕过镇江。
老陶本来建议说从东边绕,第一天走快点,离镇江知府的势力范围越远越好,天黑到高邮休息。
但顾射嫌弃东边那一路不够繁华,高邮的客栈也没有扬州的客栈舒服,因此执意要从镇江西边绕,晚上在扬州休息。
老陶又道,从西边走也可以,但完全可以赶到天长再休息。
顾射的理由还是一个:天长没有扬州舒服。
陶墨对这些不懂,只是觉得顾射刚刚康复,不宜过度奔波劳累,就赞同了顾射的意见。
所以他们是从镇江渡上船,瓜州渡下船的。
下船以后,虽说到了扬州地界,但为避免出事,他们继续快马加鞭,一口气到了扬州才停下。
老陶马上在客栈门口做暗记,好让扬州分舵的人看到后,来客栈找他。
一进门,他就觉得不对,陶墨眼睛红红的,一脸委屈。
他赶紧上前问道:“少爷怎么了?”
陶墨低下头:“顾射不让我伺候了。”
郝果子在一旁插话:“顾公子要了四间房。”
老陶忙对陶墨道:“顾公子已经康复了,的确不需要照顾。少爷累了这么多天,今日又赶了路,也该好好歇息歇息。晚上让果子过来陪少爷。”
陶墨听老陶也这么说,只好上楼去了。
老陶让客栈把晚餐送到房间来,叮嘱顾陶等人不要出门。扬州和镇江离得太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吃完晚餐,扬州分舵的人就来了。老陶让他们多派几个人值夜,避免出事。
来到陶墨房间,陶墨正临案练字,看见他来了,站起来请他坐。
老陶在桌子另一边坐下,仔细看桌上,陶墨用的是顾射给他写的字贴。
“少爷还想着顾公子?”
陶墨脸一红,但委屈之意不减:“弦之为何不要我陪了?”
“少爷为何不去问顾公子?”
陶墨幽幽地:“他不想要就不要,非得要他给个理由做什么?”
老陶暗叹一声。在顾射和陶墨的关系中,陶墨始终自卑而被动,顾射却游刃有余。
“私以为——”他斟酌着词句避免陶墨受伤,“顾公子对少爷是真心的。”
陶墨抬起头,向老陶身后的墙壁看了一眼,眼中有痴慕、有幽怨,好象顾射就在那里。
实际上顾射也的确在那堵墙后边。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而无力,仿佛夏日里飘荡的游丝。
老陶站起来:“我让伙计送热水来,少爷不如洗了早点歇息,明日还需早起。”
从陶墨房中出来,老陶来到顾射门前。
抬起手,不及敲门,却听到了一声琴音。
他怔了一怔。
跟陶墨一起待了五年,他知道,这个时候敲门进去是不礼貌的。
琴声不歇,仿佛林声、仿佛鸟语、仿佛缱绻的昵喃、仿佛热恋中的人儿给远方的心上人写下滚烫的话语。
他怔怔地听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终于不耐烦,决定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他看到郝果子蹑手蹑脚地出来,轻轻关门。
他给郝果子打了个手势,俩人走出很远,他才停住。
郝果子轻声道:“少爷睡着了。”
“?”刚才还一脸委屈幽怨,这么快就睡了?
仿佛看出他的疑惑,郝果子又道:“顾公子一弹琴,少爷就呆了。听了一会儿,脸上就有了笑模样。也不练字了,乖乖地让我伺候他洗了就睡。”
老陶若有所悟:“知道了。你回头进去的时候手脚轻点,别把少爷吵醒了。”
郝果子不以为意:“我不进去了,少爷向来不起夜,我待房里也没用。我跟小甲哥睡去。”
老陶盯着他:“你何时跟顾小甲这般熟稔?”
郝果子理所当然地:“少爷总跟顾公子在一起,我当然总能碰到小甲哥啊!这些日子顾公子住在县衙,小甲哥天天跟我睡一张床!”
老陶一想,还真是。挥了挥手。
郝果子蹦蹦跳跳地找顾小甲去了。
顾小甲房里却有人,一个一看就精明能干的中年男人。
看见他不敲门就进来,中年男人明显惊了一下,回头看向顾小甲。
顾小甲合上手里的账册:“那你就回吧。明日不必来了。”
中年男人唯唯喏喏,倒退着出门去。
郝果子转过身,好奇地看他。
中年男人突然冲他一笑:“这位小哥好生可爱,今日出来的紧,没带什么好的,这枚金钱就当做见面礼吧!”
郝果子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已经被塞进了一枚硕大的金钱。
“哎哎哎!”
他急得追出去,中年男人已经笑着挥挥手走了。
他回来将金钱递给顾小甲:“小甲哥,那谁啊?你把这金钱还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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