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顾射柔声问道,“你心里还别扭么?”
陶墨摇头,清亮亮的目光望定顾射:“弦之,我认了,用情更深的那个人总是卑微的。以后我不闹别扭了,你也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我发誓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
顾射脸色一沉:“凭什么你就是用情更深的那个?难道我——”
陶墨双臂一搂,顾射的身子猝不及防被他拉下,没有说完的话被堵在口中。
顾射正想狠狠地亲吻他,以惩罚他说自己用情没有他深,陶墨却又推开了他。
顾射抓住陶墨的双手,往头顶一压,压在枕头上。
他灼灼地看着陶墨:“有的是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看看我的情深不深。”
四月八日,京郊,陶正淳夫妇墓前。
陶墨哭得死去活来。
老陶无奈地:“少爷,你还没上香、没化纸、没磕头。”
陶墨在郝果子的搀扶下爬起来,接过香,还没说话,泪又如泉水般涌出。
顾射拍拍他的肩,搂了搂他:“你父母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如此悲伤。”
陶墨哭着说:“我后悔。”
“嗯?”顾射看着他,“那就说出来。”
陶墨上了香,跪下来化纸,擦了擦眼泪,对着坟墓说道:“爹爹、娘亲,不孝子舞文来看你们了。”
顾射站在一边,叹了口气:“为什么说自己不孝?”
“因为——”陶墨困难地开口,“爹爹是因我而死。倘若不是我去群香苑,怎么会遇到黄广德?”
“史光耀总不是在群香苑遇上的吧?”
“……”陶墨怔住,“但爹爹确实是因我而死。”
“是因黄广德而死。”
顾射的语气斩钉截铁,陶墨一时无言以对。
他低头化纸,半晌,又道:“还有我娘,我也对不起我娘。”
“你娘怎么了?”
老陶和郝果子也竖起耳朵,他俩到陶家来的时候,陶墨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我娘临死的时候,爹爹叫我去,让我抱抱我娘、亲亲我娘,跟我娘说几句话。可是我看到我娘脸色好白,白得可怕,就只是哭,不敢过去。”
陶墨的泪水又奔涌而出,他擦了一下,擦不过来,干脆抬手捂住了眼睛。
“你那时几岁?”
“五岁。”
“太小了,自然不懂生死。这也不怪你。”
陶墨怔怔地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弦之,你偏心。”
顾射很平静:“我没有偏心,这些的确都不能怪你。”
他转过身,向老陶要了三枝香,点燃,插在陶墨上的三枝香旁边,跪下来看陶墨。
陶墨只是低着头抽泣,但已经比刚才好很多。
顾射看陶墨不说话,只好自己向着坟墓说道:“叔叔、婶婶,我是顾射顾弦之。我心悦舞文,就要和舞文成亲了。我知道两个男子成亲会被世人非议,但我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舞文,不让他受到任何人的伤害!成亲的时候,我们不能回来了,到那时,我们会拜你们的牌位,希望你们在天有灵,保佑舞文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他看了陶墨一眼,又回过头去续道:“要活得比我久。”
说着,磕下头去。
陶墨愣了:“为何要活得比你久?”
顾射直起身:“因为我接受不了你死。”
他的表情太严肃、语气太郑重,陶墨一时懵了。
等到陶墨自己磕完头,才明白过来,瞬间泪目:“那你死在我前头,我怎么办?”
他们俩个,都是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的人,都已经极度脆弱。
老陶在旁边嗔怪道:“两个二十岁的娃娃,在老人家面前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们说这有多烦人?”
顾小甲问郝果子:“南山远不远?”
郝果子答道:“南山怎么不远?”
顾小甲便道:“公子,咱还是快点吧。”
陶墨顺从地让顾射把他扶起来,俩人一起上了马车。
今早没有看到连快,陶墨心里其实是意外的,但想到顾射昨天的反常和后来的避而不谈,他很识趣地没有问。
到南山下葬商露,陶墨不可避免地又掉了几滴泪。
顾射看到那简陋的小田庄,终于明白第一次见陶墨时,陶墨的肌肤为什么会是皴裂的。
从南山下的小田庄回来,天已经黑透。
顾射道:“早点休息,明天卯时出发。”
顾小甲奉了顾射的令去大将军府送信,顾射自己则来找陆恒。
听说顾射要去青楼,陆恒吓了一大跳:“顾公子,这——叫木教主知道,陆某这个舵主就当不成了。”
顾射淡然道:“又不是叫你去嫖,是叫你陪我办事情。”
陆恒试探地:“陆某可不可以问一下,顾公子是要……”
“听说有一种书,专写房中术,我想买一本。”
顾射说得好象买茶叶白菜一般平常。
陆恒以手抚额:“顾公子不早说,但你去青楼买这种书,是用不着的。男男跟男女,还是略有不同。不如陆某带你去小倌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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