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文。”
陶墨侧过身子看他。
顾射把头发凑到鼻端嗅了一下:“舞文。”
陶墨向他挪了一下。
顾射抬手揽住他,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不动了。
四月二十七的夏夜,下弦月弯弯地挂在天上,既象微翘的嘴角,又象魇足的眼睛。
不用说,次日清晨,陶墨又顶了一颈子红印去见皇上。
皇上看到陶墨这个样子,不由得表情一抽。陶墨也有点尴尬,毕竟,这已是连续三天这样了。
好在黄公公很有眼色,立刻问陶墨今天可有什么安排?
陶墨赶紧开口邀请皇上赴家宴。
皇上显然非常意外,但他并没有多问,就答应了。
陶墨立即出去,叫郝果子告诉顾射准备接驾。
回到房中,皇上问:“丹阳可有什么景物好的所在?”
陶墨想起龙王庙,清明那天和顾射一起走在田间所见的美景实在是让他记忆深刻,就领皇上去了。
走了没多远,黄公公道:“这不是去殷家坝于家的路么?”。
陶墨也想起来了,皇上去过殷家坝的。
他不禁羞愧起来:“微臣太无能了。”
皇上微笑道:“无妨,上次去的是于家,没有去龙王庙。于家和龙王庙还是不一样的。”
陶墨感激地谢皇上:“皇上太圣明了。”
这么圣明的皇上,国家治理得好,又平易宽容,若是不跟他抢弦之,就完美了。
但是,人无完人,总的来说皇上还是个好皇上。
就在陶墨的感激中,龙王庙到了。
陶墨一下车就傻了,桃花杏花李花全都落了,蓝天万里无云,深深浅浅的水田全都变成了一面面镜子,折射着阳光刺人的眼。
别说美景,简直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
黄公公忍着笑:“敢问陶大人,美景在何处?”
陶墨尴尬道:“清明那天来劝农的时候,真的很美。”
皇上从车上下来,似笑非笑地扫了陶墨一眼,就进龙王庙去了,陶墨连忙跟上。
皇上回头问:“陶爱卿,你可知罪?”
陶墨心虚地:“微臣知罪。”
皇上眯起眼睛:“该怎么罚你呢?”
陶墨不敢说话。
进到龙王庙里,庙祝迎上来。因为皇上等人穿着常服,庙祝只认识一面之缘的县令,就跟陶墨打招呼:“陶大人来了。”
陶墨问:“怎么只有你一个?”
庙祝道:“日常就小老儿一个,洒扫兼上香。有个节会,自会有信众来帮忙。”
陶墨一看这情形,头愈发痛起来,只好问:“可有干净的房间?能暂坐的。”
皇上抬手止住他:“不必了,刚从马车上下来,不想再去屋子里边。你给我讲解讲解就好。”
陶墨其实对这龙王庙并不知道什么,上次来,只许了愿、写了红布条,听了皇上的话,求助地看向庙祝。
庙祝虽然不知皇上的来历,但也看出此人尊贵,忙道:“小庙的壁画是极好的,这壁画是开国那年,一位路过的画师画的,虽说丹阳出才子,可此后丹阳多少才子?都赞它呢!”
皇上和陶墨便去看,陶墨一看那幅观音像就痴了,那观音身披轻纱,白纱随风飘荡,就像活的一般,端的是线条流畅飘逸,用笔如神。
皇上见陶墨痴痴不语,一揽陶墨的肩膀:“弦之画得比这如何?”
陶墨如梦初醒,忙转身弓腰:“风神不同,无法相比。”
皇上讪讪地放下手,冷哼了一声道:“世人多信神佛,神佛真的能庇佑世人么?”
陶墨道:“大约无力左右自己命运的人,总会希望这世上有神明慈悲。”
“那你呢?”
陶墨迟疑道:“微臣不信,但微臣希望有。就像这庭间的许愿树,人都说将愿望写在红布条上,系到树枝上,愿望就能成真。微臣虽不信,微臣也写了。”
“哦?”皇上来了兴趣,“去看看。”
两人来到树下,皇上问:“你写的是哪个?”
陶墨把自己写的那两个找出来给皇上看。
皇上看了笑起来:“有意思。你是忠君爱民的痴情人了。弦之写的是哪个?”
“弦之没有写,他不信。”
“弦之倒是我的知己了。不过我今天要和你一样,虽不信,也还要写。”
陶墨忙问守在檐下的庙祝,庙祝去把卖剩下的红布条拿了出来,又献上笔墨纸砚。
陶墨给皇上磨了墨,在一旁等着伺候他写,却不料皇上道:“你走开些,不许你看。”
陶墨呆呆道:“皇——你总是要走的,布条还在这里。”
皇上又气又笑:“那也是我走了你才能看。”
陶墨“噢”了一声,退到庙祝身边。
庙祝问道:“陶大人,你不是和顾公子成亲了么?这又是谁?”
陶墨看了一眼皇上,又看黄公公,看他们都不想露行迹的样子,只好说:“是上司。”
庙祝“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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