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同人)沉沦_旧风衣【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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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节哀,老爷已经去了。”

  最后一丝清明被这句话抽走,陶舞文歪倒在老陶身上。

  “老陶!”郝果子气得直跺脚,“你晚点说不行吗?少爷都成什么样了,你还……”

  他的眼泪也流下来。

  老陶叹了口气:“长痛不如短痛,少爷也该长大了。”

  他抱起陶舞文,走向街边的马车。马车上,有一具临时买来的棺材。他把陶舞文放在棺材旁边,轻声道:“少爷,再陪陪老爷吧!”

  风雪迷途,远处艰难行来一辆马车。赶车的小厮瑟缩在一件厚笨的大棉袄中,催促着已经疲惫不堪的马儿。

  行到近处,小厮眼前一亮:“少爷!前边有个亭子!”

  车帘掀起,露出一个中年人的脸庞,正是老陶。他抬起一只手遮住眼上方,看了看亭子,吩咐道:“那就在亭子里歇歇吧!”

  郝果子将马车赶到亭子跟前,打开帘子,老陶扶陶舞文下车。

  陶舞文和三年前已经大变样:身量长高了许多,但人更瘦,瘦得好象只剩下骨头;鼻子也更高而挺,一下子显得整张脸都硬朗起来;三年前柔美如花瓣一般的双唇此刻干裂着;三年前清澈灵活的双眼此刻只剩下呆滞。

  如果说三年前的陶舞文是春天的小树,此刻的陶舞文是冬天的枯枝。

  他在亭子里坐下来,虽然郝果子已经事先放了软垫在那里,他依然被冷得哆嗦了一下,并且立即咳嗽起来。

  老陶皱了皱了眉头,握了握他的手,送一股内力过去为他御寒。

  郝果子噘起嘴:“为什么要赶着去上任啊?这个天气,太让少爷受罪了!”

  老陶不悦地看他一眼:“京城那是是非之地,当年之事,黄广德不见得忘了,连将军和史太尉肯定更不会忘了!少爷在那里多呆一刻,便多一刻多风险!”

  郝果子理亏了,低头一边点火一边嘟囔:“少爷这下成了朝廷命官,他们敢拿少爷怎样?”

  老陶更不高兴了:“又是胡说。少爷这是七品芝麻官,在连将军和史太尉眼里就是一只蚂蚁!况且那黄广德当京兆尹多年,岂可小觑?我且问你,你家少爷姓甚名谁?”

  郝果子不服气地顶嘴:“当然是姓陶名墨,我记着了!”

  老陶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少爷的户籍都改过了,以后就叫陶墨,没有其他的名字。”

  陶舞文——不,陶墨此刻抬起头来,轻声说道:“此次多亏我是添补的,没有上朝面圣。否则,说不定会见到那些人。”

  郝果子拍手道:“对啊!你们说那个第29名的文章为什么会是抄袭的呢?哈哈!刚好把少爷这个第31名给添补上了,既不用去见皇上和百官,还能离开京城当个县令!太巧了!”

  陶墨看了他一眼:“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郝果子低声道:“不提就不提,是他抄袭,他要不抄,少爷好端端是正经录取的第30名进士。”

  老陶厉色看来,他脖子一缩,不敢再吭声了。

  老陶回头看陶墨,心中暗道:“到了丹阳县,少爷就是一县之长,应该再也不怕有人起色心了。不过少爷这三年来变化甚大,看着远远没有三年前好看了,是我点他睡穴点多了么?但是不点的话,他经常那样哭一夜……”

  正在暗思,陶墨又咳起来。老陶四下里看看,说道:“这样的亭子,附近必有小庙或道观,修这种亭子是供上香的人歇脚用的。果子你往远处瞧瞧。”

  果然有道观,道人很热情,点起火盆,倒上热水,问他们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陶墨呃了一声,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老陶代答道:“我们从西北来,到丹阳县去投亲。”

  道人颇为诧异:“听你家少爷和书童是京城口音,还以为你们自京城来。”

  老陶笑道:“少爷和书童常年在书院,跟夫子学得一口京城官话。”

  道人恍然道:“原来如此。去丹阳投亲是要继续求学么?”

  陶墨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等道人走了,老陶道:“少爷,我知你不擅说谎,但有些事情,能瞒着最好。丹阳虽远,毕竟在官场,如果不藏着往昔的踪迹,只怕很快被三年前那些人知晓。那顾环坤见过你,而且他现在已经升为丞相,虽说你现在的容貌和过去大不一样,但若是他知道了你是京城人,或者知道了你过去的名字,再加上两分眼熟,很快就能猜出你是谁了,他一旦知道,连史两家也很快就知道了。”

  陶墨点点头:“我知道了。该怎么说,你教我。我以后会注意的。”

  郝果子恨恨道:“顾环坤这个昏官,怎么还能做丞相?!当年都是他害死老爷!”

  老陶制止他:“不可这样说。老爷是受连箭牵连而死,但那连将军与顾环坤本是一派,何以顾环坤非要置连箭于死地?这其中必有咱们不知道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史太尉权势太大,皇上受史太尉所迫,授意顾环坤如此断案。”

  陶墨道:“连大哥是冤枉的,爹爹更是冤枉的。顾环坤清名在外,却枉杀好人,可见清官不一定是好官。我——我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好官,不使一人蒙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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