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射的眉头紧锁:“会便如何?”
陶墨低头在袖中摸索,顾射又问:“找什么”
“手帕呢?我明明装着的。”
顾射从袖中抽出手帕递给他。
陶墨刚送到脸上,又拿开,受宠若惊:“这手帕——这手帕太好了。”
顾射道:“再好也是拿来用的。”
陶墨听顾射语气有些不快,忙三把两把擦干了泪水,塞回袖中:“我洗干净了还你。”
顾射不耐地:“你还未说你若会弹琴又如何?”
陶墨看着他的眼睛:“我若会弹琴,就可以与你相和。”
高冠青年站起来,颇有深意地提醒陶墨:“有人与顾师弟琴笛相和的。”
说着望了眼一直在注视此间的杨柳儿。
陶墨开心一笑:“那就好。我只是刚才听到一股琴音在倾诉,另一股琴音却未曾回应,所以感郁在心罢了。”
顾射脸色一变,扭头就走。陶墨莫名其妙,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追出去。
出了门,顾射突然站住,陶墨差点撞到顾射背上。
“还有什么事?”
“我可是说错了什么?”见顾射不回答,又道:“我若是说错了什么,顾公子只管骂我。我知道我笨。”
“不曾。”顾射顿了顿,“我走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
“我,我就是想问你,再有栾氏兄弟争产案这样的事,我可以来请教你吗?”
“可以。”
陶墨心花怒放,弯腰长拜:“谢过顾公子,顾公子慢走。”
顾射走了两步,又停住:“你想学琴?”
陶墨点头:“嗯”。
顾射边走边问:“可有师傅?”
陶墨摇头:“还没有。”
顾射停在车前,陶墨看出他有意交谈,便急走两步跟过去。
顾射并没有回头,却仿佛看到他已经走过来。
“你心目中可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陶墨交代了老陶,便上了顾射的马车,随顾射来到顾府。这是他第一次进顾府,做梦也没有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房屋:不是金碧辉煌,却又在细节中彰显奢华精美;不是高堂大屋,却在庭院重重间尽现深远难测。
“书房还没到吗?”
陶墨纳闷。书房一般是会客的地方,都在第一重庭院。
“外书房已经过了,我带你去内书房。”
“啊”陶墨感动不已。一般只有至交好友才能到内书房。他觉得顾射对他太好了,心里不由得又浮上梁掌柜和金师爷的话。
还没等陶墨从顾府带给他的震撼中出来,内书房就又吓着了陶墨:从地面到屋顶,全是书架,每一格都满满当当放着书。他粗略看了一眼,从经史子集到传奇话本、从山河地理到海外趣谈、从朝堂奏对到田间农桑……几乎无所不有。
“这么多书,你平时都看哪一类”
“这里的书我都读过。”
“……”陶墨看着顾射,那目光简直可以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顾小甲指挥下人将桌椅搬到一边,把琴案挪过来。陶墨看到被搬开的桌上铺着一张画了一半的画:狂风骤雨,树枝倾斜,下半部分留有一点点空白,只勾勒有一条弯弯的线条。
陶墨不由得问道:“这是一湾水么?”
顾射点头:“不错。”
“只画水的话,下半部分就留白太多了,顾公子还有想画的吗?”
“若是你,你待如何?”
“若是我……沙汀、长草——必有鸟巢!”
顾射紧盯着他:“什么样的鸟巢?”
“如此大风,鸟巢必将倾覆,巢中必有幼鸟,此刻必然惊慌失措。”
“该奈幼鸟何”
“若是我,就画大鸟以羽翼相护。”期待地看着顾射,“顾公子作何打算”
顾射手一抖,茶洒了。顾小甲“哎呦”一声,拿抹布过来擦。
顾射等顾小甲擦完,吩咐道:“洗手,摆琴。”
陶墨不甘心地看那副画,小小声地提醒:“顾公子。”
顾射道:“我既授你琴艺,总得有个名分。”
陶墨连忙整理衣服,却被顾射抬手止住:“你是打算拜师么?”
陶墨点点头:“既从顾公子学琴,顾公子就是陶墨的师父。”
“然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啊——理当如此。”
“罢了。”顾射作势欲起,“我比你只大着两岁,还没有兴趣做谁的父辈。”
“顾公子!”陶墨急得恨不能把他摁着不让他起来,双手伸出,却又不敢真的去摁。顾射偏偏懂了,重新坐下来:“你若真想从我学琴,不必执弟子礼。你我年龄相仿,亦师亦友即可。你也不必叫我顾公子,就叫顾射。”
陶墨兴奋得直点头:“我叫陶墨。”
顾射一笑。
须臾又问:“为何这样看我”
陶墨认真地:“你笑起来的样子,像冰雪初融,好看极了。你应该多笑。像今天,笑了两次,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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