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急忙道:“到县衙了。那——我回去了。”
“好。”
陶墨抱起卷轴,下了车,站在路边等顾射走远才进了县衙。
此后一连几天,都不见木春的身影。那个叫安然的姑娘也时在时不在,反而是顾射天天来县衙门口接陶墨,俩人一起奔波在丹阳的大街小巷中,整改各家屋舍。中间商露来了一回,陶墨不在县衙,她放了一篮自做的点心。陶墨回来后,让衙役又给她送回去了。
虽已是二月,但天气还颇为寒冷,顾射的马车里铺着厚厚的垫子,燃着火盆,但一出马车还是让陶墨直哆嗦。上次在于家喝醉之后,陶墨的脾胃一直不好,在外边冻了几天,就病倒了。
他叫衙役去顾府说一声,免得顾射扑空。顾射听说陶墨病了,便驱车来县衙看他。
陶墨见他来了,急得就要起来,顾射伸手虚按一下,这一按未按到陶墨身上,不知怎的,陶墨却觉得无法抗拒,就又躺倒了。
顾射在陶墨床边坐下,看了陶墨一眼,伸手抓起陶墨手腕,又诊了一回,摇头道:“气血两亏,平日里穿得又都旧了,难怪会病。可曾请过郎中?”
陶墨答道:“匡神医那里太忙,果子已经去请李远李郎中了。”
顾射皱眉道:“匡东一竟敢拿架子?不过也好,我倒觉得他师弟李远比他强。他就是胜在当过太医,说起来好听。”
正说着郝果子回来了,回说李远那里病人太多,等一会儿才能来。
顾射看了一眼顾小甲,顾小甲转身就出去了。
陶墨对顾射道:“你坐到那边去吧!我病了,别过给你。”
顾射看了他一眼,不说话。陶墨觉出他有些不悦,便也不敢再说话。
郝果子献上茶来,顾射接在手里,只捧着,不喝。陶墨想起他曾经嫌弃县衙的茶,但自己确实没有更好的茶叶了,两难之下,倒觉得顾射能接过来,就已经是非常给面子。
不多时,李远跟着顾小甲一起进来,笑道:“陶大人唤我,我已知道了,只是病人多,脱不得身。”
顾射手中的茶盅盖一下下刮着茶沫,头也不抬:“是么?”
李远忙道:“是是是。”
赶忙给陶墨诊了脉,开了方子:“我叫伙计把药包好送来。”
陶墨正要谢,顾射道:“顾小甲。”
顾小甲道:“公子放心,我送李郎中回去,把药带回来。”
郝果子在旁看了半天,见自己三请四请请不来的郎中,顾小甲一请就来了,感觉自己忒没用,赶紧说:“我陪你一起去!”
顾小甲奇怪地瞅他一眼:“我也去了,你也去了,我家公子和你家少爷谁伺候?”
郝果子讪讪地收回脚步。
陶墨这才得空向李远道了谢。
陶墨一病就是七天。
其实他只是小小的伤风而已,但这些年他损耗太过,底子太差了,才会一病多日。
中间商露来过,看着陶墨生病,她自己哭得什么似的。陶墨一看就头痛,还是安然把她打发走了。
顾射几乎每天来,每次都带些补气养血的补品,炖好了的,叫郝果子喂陶墨吃。所以等到陶墨病好,竟然比病前气色好了一些。
顾射看陶墨好了,便对他说:“房舍整改已经做得七七八八,现下就是水源。你病的这些日子,我把丹阳县城的大街小巷勘了一遍,画了一幅水域图,你看看。”
说着展开一幅卷轴,在上边指点:“这里是县衙,往这边是东街,往这边是西街……这里原有一个涝池,现下淘淤整修还能用,涝池周边灭火取水就方便了……这条街可沿街修水道,引河水流过,平日里百姓洗衣什么的也能用……”
他一一说来,陶墨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来自己病的日子,顾射并没有闲着,而是独自去做了这么多?
他怔怔地看着顾射,已经不知道顾射在说什么。
突然额头上一痛,回神一瞧,顾射的手指正离开他的额头:“在想什么?”
他听出顾射不悦,忙道:“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我对你好么?”顾射惘然地,“也许是不顺眼的人太多,偶尔碰到一个顺眼的,就……”
陶墨听顾射说看他“顺眼”,心内欢喜:“那你有空就来找我好不好?”
顾射拧着眉看他:“为何不是你来找我?”
陶墨讷讷地:“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怕叨扰你。”
顾射“哦”地一声,不再说话。陶墨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说什么了。
顾射卷起卷轴,一抬手,竟然打翻了他带来的汤水,汤水尽数倾在陶墨身上。
顾射忙道:“报歉报歉!我赔你一身罢!”
陶墨连连摆手:“洗一下就好了。”
顾射道:“棉衣见水就没有暖气了,如何还能穿?这大氅见了油水也擦不掉。刚好我前些日子做的一套紧了些,叫小甲拿来你穿吧!”
陶墨惊道:“这如何使得?衣裳紧了,叫针线上的人放放针脚就好。我这身本就是多年旧衣,污了就污了,不用赔。”
52书库推荐浏览: 旧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