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摇头道:“这如何使得?我是一县之长,每一具尸体,我都要验的。我自己都不去现场,如何为含冤而死的人申冤?”
郝果子无奈,只得说:“我来背少爷。”
不等陶墨爬到郝果子背上,门帘一掀,顾射挟着一阵冷风进来,双手一抄,就把陶墨横抱起来,顾小甲掀开门帘,顾射径自出去了。
郝果子赶紧追出去,只见顾射的马车停在庙门口。顾小甲跑出来,又揭开车帘,里边的小几已经被拆掉,装起了一个小小的床铺,铺着厚厚的褥子。
顾射小心地将陶墨放到床上,又轻轻地盖上一张薄被。
郝果子追上去问:“我怎么办?”
顾小甲睨了他一眼:“你赶你们的破马车。”
郝果子回到陶墨的马车前,衙役说:“马车是我赶来的,还由我赶回去吧!你去照顾陶大人。”
郝果子又回到顾射的马车前,顾小甲说:“你看里边都铺成床了,还要坐我家公子,哪里还有地方?”
郝果子可怜兮兮地噙着泪,哀求地唤:“小甲哥。”
顾小甲无奈地抬眼望天,往旁边让一让:“坐到车辕上来呗!”
今天是三月一,观音庙上香的男男女女很多,大家都看着顾公子把陶大人抱出来,议论纷纷。
衙役道:“陶大人昨日被庙中土墙砸倒,身受重伤,还要亲自去匡府勘察凶案现场。顾公子是陶大人的老师,特地来接陶大人。”
闻者都说原来如此!陶大人真是个好官。
顾射给陶墨铺的床很软很厚,但马车动起来以后,陶墨还是痛得直冒冷汗。
顾射坐在旁边,轻轻地拭去他额上的汗珠。
陶墨感受着顾射轻柔的动作,觉得这一砸挨得真值。
为了让陶墨少受点罪,顾射让顾小甲把马车直接赶到匡府。木春和金师爷已经在那里等候。
木春见了陶墨,一脸歉意:“我想着你和顾射出去,就不必操心了,没想到你竟会受伤。”
说着一脸不虞地瞥了一眼顾射。
陶墨急忙为顾射辩解道:“顾射和方丈有要事相商,嘱我在庙里转转的,是我不听,跑到已经坍了一角的土墙下,被墙倒下来砸了。”
木春皱眉道:“土墙坍塌,你竟没有听到响声么?事先都不及躲避?”
陶墨是听到响声的,本来土墙砸不到他,他是为了救杨柳儿才被砸的,但这话岂能说出?只好吞吞吐吐地说道:“听到响声的,未来得及避开。”
顾射突地问道:“是谁人搬开了部分土坯?”
陶墨一惊。顾射和顾小甲昨天到的时候,还有部分土坯压着他。顾射和顾小甲一齐上手,将土坯挪开,顾射就立即将他抱了起来,然后忙前忙后照顾他,并没有问到他被砸的缘由。他以为顾射没有想到此节,就揭过去了,不想他此时却问了出来。
木春听了,顿时疑问的神情看着陶墨。
陶墨不擅做伪,只好说:“一位姑娘。”
“姑娘呢?”不等顾射发问,木春率先追问道。
“走了。”
“为何?”
“姑娘……清白要紧。”
“你是否为了救那姑娘,才被砸倒?”
陶墨见瞒不过去,只得点头。但立即又道:“不要问那姑娘是谁,她不愿嫁我,勿误她前程。”
木春叹道:“傻少爷,你总是只想着别人,想不到自己。”
顾射一句话引得木春连番逼问陶墨以后,就不再说话了,此刻只是拿水过来,凑到陶墨唇边,喂他喝水。
木春又道:“好在你有幸遇到我,我家世代习武学医,专治毒物和各类内外伤。”
他切了陶墨的脉,道:“好在没有伤到肺腑内脏,只需要服两粒化运丸即可。若是伤到肺腑内脏,那就服不得化运丸了,得服养修丹。”
他钻出马车,唤来安然,低声耳语几句,安然便去了。
众衙役把床板拆下来,抬着陶墨进了匡府。陶墨一看,门边散落着几具尸体,都不见血不见伤,甚是疑惑。
木春验看片刻,皱眉道:“竟全都是一掌断了心脉死的。凶犯习过武。”
衙役们抬着陶墨一路行来,看到了二月二日来匡府整治防火事宜时遇到的诸人。昨天刚给陶墨看过伤的匡东一,仰卧在床上,犹如睡熟了一般。他的妻子和孩子,在另一个院子里居住,匡夫人怀中抱着孩子,面向门倒在地上。
仵作道:“大人,匡东一是一家37口中最先被害的,然后就是匡夫人和小少爷。接下来,凶犯从匡夫人住处向外杀过去,杀到大门处,又回转身来,将躲起来的人尽数找出,全都杀了。”
陶墨打了个冷颤:“好生残忍!”
金师爷在一旁道:“一家主仆37口人命,这是大案要案,大人须得上报知府衙门方才妥当。”
陶墨苦笑道:“只得有劳师爷了。”
一行人回到县衙,顾射拨开众人,又将陶墨抱到床上。
郝果子不由得看了看木春,却见木春并不以为异,心下暗想:“木先生是有夫人的人,不知道男男之间也是有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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