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得意,捻须露出会心的笑容。
“若能如此, 也不废朕几十年的苦心了。”
郓王赵楷出生于道君皇帝登基改元的建中靖国元年,是唯一得道君皇帝心意的皇子。其他诸皇子加起来也不如他一人。即便算上早已经立为太子的元嫡长子,也是这样的结果。
赵楷的生母是颇得道君皇帝宠爱的王贵妃, 他名为第三子,但因道君皇帝的次子早夭,他实际是道君皇帝的第二子。他简在帝心,也不是仅仅因为生母王贵妃的缘故,更多的还因为他自小就聪慧得远超太子和其他兄弟,在诗词歌赋上很早就能与道君皇帝应答、以至酬唱。及年岁渐长,他在绘画方面尤其是工笔花鸟,竟然可与道君皇帝探讨、切磋。
更令他的支持者信赖、推崇他的是几年前,他隐姓埋名参加科举考试,竟一路披靡,进入了殿试。并在殿试中发挥的更是出色,夺得了头名状元。
虽然道君皇帝在高兴之余,最后还是把第二名提做了状元。但他多年以来,与道君皇帝已经不仅仅是兴趣相投、爱好一致的父子、知己,道君皇帝这几年来对他的器重、重用等等,无处不在昭示他在太子之上。
太子从小到大、从里到外都比不过郓王。道君皇帝为郓王往来禁中便利,在命郓王做了提举皇城司后,又在禁中与郓王府之间修建了飞桥复道,以便利郓王往来。这样的殊宠,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朝野内外鼓动废太子立郓王,已经从潜流摆到了台面。其中以太宰王黼为首,内宦出身的太师童贯紧随其后,有隐相之称的检校太傅梁师成积极呼应,再就是杨戬、还有蔡京的长子领枢密院院事的蔡攸,也积极支持改立郓王为太子。
父子俩言笑晏晏,突兀闯进来的童贯打断了祥和的美好气氛。
“官家,”童贯因是道君皇帝的信重宦官,有事可直接进出他的书房、寝殿。他已在进殿前,就打听好道君皇帝在与郓王论书法。他知道道君皇帝正是心情高兴的时候,进门就跪到在地,凄惨惨地哀呼一声。
郓王赶紧说:“童太师这是怎么了?在哪里受了委屈?”
道君皇帝就说:“先起来,好好地跪什么。快过来看看朕的这幅字。”
童贯只好爬起来,凑到书案前,禁不住开口赞道:“官家的字犹如灵动善舞的簪花小娘子,清丽峻秀、不染凡尘。”
道君皇帝心情好,便开口说道:“如此就赏你了。”
童贯弯腰打躬笑着谢赏。
郓王赵楷借机说道:“父皇,天色已晚,儿子就回去了。”
道君皇帝想着童贯刚才的那一跪,点点头,叫了一个小黄门送郓王由飞桥复道出宫。
“说吧,是什么事儿?”
道君皇帝带郓王走了以后,沉下脸问童贯。他记起童贯被自己派去京东东路围剿梁山泊的山匪。
童贯立即再度跪下,端出无比害怕的模样说:“官家,老奴差点就不得回来了。”
他舔着干涩的嘴唇,费力地咽下唾液,继续说道:“官家,老奴辜负了你,没能剿灭了梁山。”
道君皇帝紧张起来,“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十万大军啊,都没有了?”
童贯赶紧说:“官家,老奴带去的十万军卒,还有九万余。就是不知道那些山匪从哪里得来的火炮,灵巧异常,居然在船上就能开炮。夜里隔着几里地,能把炮弹打到大营里。白天隔着宽阔浩渺的水泊,老奴又没有船只能攻打梁山。原打算在梁山外围扎营,以图困死他们。可没想到那些山匪居然有那么可怕的迷药……”
童贯是真的害怕了。那么多的亲卫环护着自己,还能被梁山得手,想想就要吓死了好不好?
“嗯?你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童贯也算是能领兵打仗的得力臣子。不然道君皇帝也不会在童贯荡平了方腊那些反贼后,再用童贯去剿灭梁山的。
“官家,八日前的夜里,我在中军大帐里,不说中军的两万军卒,就是帐里帐外还有数十的禁军亲卫,就无知无觉地被抓去了梁山。”
道君皇帝很疑惑,他脸色发白,有点被童贯的话吓着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是禁军亲卫做了梁山泊贼匪的内应?”
童贯摇头。
“是那梁山泊的女贼首亲自闯进了中军大帐。也不知道她投的是什么迷药,大帐里的十几个亲卫都与我一起失去了知觉。然后那贼首携我去梁山,隔日下山后才知道,军中有将领亲策骏马都没追上她。”
“那些贼匪可有……”
道君皇帝上下仔细打量童贯,没发现他有什么明显的伤处。
“那些山匪也没有样怎么老奴。只是那梁山的女匪首让老奴带信给官家,”童贯思忖着先把最坏的消息说了,再做其他计较吧。
“她要官家在半月内下禅位诏书于她,不然就拿赵氏子孙来……”
道君皇帝气得变了脸色,要自己禅位给一个外姓的女人?是失心疯吧!
他咬牙切齿发狠道:“明日点将,尽起京师的百万军卒,踏平梁山。”
“官家,官家不可以啊。”
童贯赶紧出声阻拦,“他们那火炮,老奴一直没找到应对的法子。那女匪首说朝廷防得了三个月防不了三年。再派军队去围剿梁山,来一次她就要收割一个皇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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