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不得已站住,回头说道:“二位大人,老夫连日赶路疲乏万分,明早再叙可好?”
高俅见童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只好与他约了明日详谈,无奈地在宫门前分手。
东宫太子赵恒是一个谨小慎微、优柔寡断的秉性。这与他成长经历有关。短短的二十多年里,他从明白事儿就知道父皇喜欢王贵妃所出的、比自己小一岁的皇三子。后来道君皇帝的元后辞世,他那时作为嫡长子,虽已经被立为太子了,但无时无刻不被赵楷的光芒遮住了储君该有的风光。而这几年朝臣中以王黼、蔡攸为推手的更换太子的行动,愈演愈烈,就差在朝堂上明着提出来了。
他每天都忧心忡忡的,连嫡长子被该有的册封,都得装作无知无觉,不敢把对郓王的不满、惧怕、憎恨表露出一点儿。要不是还有一些朝臣支持他这个元嫡长子册封的太子,他觉得自己早就坚持不下去。
如今得了皇帝要禅位与他的消息,他是又惊又喜且惶恐不安。
童贯去梁山,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一回来就传出了禅位这样的风声?
但更多的消息,小黄门没听到,他也没能力打探皇帝书斋发生的事情。这一夜,赵恒在东宫的书房坐了很久,直到太子妃朱氏提灯来劝,他才满腹心事跟着太子妃回去歇息了。
朱氏看着丈夫疲惫、憔悴、紧皱的双眉,等到帐子里只有夫妻二人了,才悄声说道:“父皇要禅位,这是好事儿。为何还愁眉不展的模样?”
夫妻二人结縭多年,可以说是相互扶持着过来的这些年。
太子郁郁寡欢,闷声应道:“父皇一直想将皇位传给三哥,如今禅位与我,要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勾连在里面,我是万万不敢信的。可惜打探不出来。”
朱氏深知丈夫的秉性,只好安慰他说:“大郎做了多年太子,从父皇那里受了禅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妾身说,再不好,还能坏过被三哥得去储君的位置?!”
赵恒细想朱氏所言甚有道理,顿时抛开了重重顾虑,搂着朱氏道:“孤幸得有卿开解,才能勘破禅位迷障。若来日登得大位,必不负卿。”
第二日,高俅派心腹接了童贯到衙门,仔细询问他到梁山泊后发生的一切。
末了他满腹怅然地说道:“那梁山要是有迷昏十万军士的能耐,怎么会舍得不百门火炮齐发,那样只需用刀枪砍杀了这十万军卒就够了。何须捉了你、恐吓你那一番,还要你传话威胁官家退位?他们自可带火炮轰开汴梁的城门,夺走赵家的天下。”
童贯汗颜,自己就没想到梁山很可能没那么多的迷药这节啊。
“高太尉所言甚是。倒应该下令各地生药铺子,严查大量购买的人是不是贼寇了。”
高俅点头,“你前番说的要造船,我已经派人搜罗好了工匠,这次就一起带过去。千船齐铺在梁山泊的水面,就是天堑也不畏惧。等二十万大军齐渡过去,一寸一寸地搜捡梁山,不信会走脱了一个贼匪。”
童贯见高俅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立即恭维他道:“幸得有太尉睿智,某家在江南用了四百五十日平了方腊一党,匡复八州五十二县,都没有对上梁山泊这么为难,不,束手无策过。某家就以太尉马首是瞻了。”
高俅大喜,童贯因平了江南方腊造反,而显得战功超卓。在官家和朝廷那里,竖立下了弸中彪外的形象,再无人为他是内宦出身诟病不休,后又凭此晋身太师。若自己能够把童贯沾惹不起、活捉他并恐吓官家禅位的梁山泊剿灭了,岂不是能够更上一层楼!
想及此处,他立即传令下去点将、点兵。
那郓王赵楷仍提举皇城司,手下不少可用的能人。不等道君皇帝那里散场,他就得了童贯征讨梁山泊失败的消息。等蔡攸出了皇宫奔到郓王府,把道君皇帝书房里发生的事情,一点不漏地报告给他后,急得郓王立即跳起来,就想夤夜进宫。
郓王赵楷顿足,“待父皇禅位与太子,孤与大位就无望了。”
蔡攸拦住他说:“官家这时应该已经安歇,现在不是进宫打扰官家的时机。”
赵楷无奈,送了蔡攸离府后,也无心入睡,只得坐待天明。
扈三娘从到了东京以后,白天留在屋子里静坐练功,院子里只留武松一个人守候,并把其余的近卫派出去,借着逛东京的名义,让他们把东京地面上每一条大路、小街甚至每一家脚店都精准地画下来。吩咐他们要留心东京的三教九流,尤其是那些欺行霸市、专做不法勾当的。
武松的心里是很看不上那些人,他不解地问扈三娘。
“大公子,你要他们留意那些泼皮破落户做什么?”
“那些人坑蒙拐骗,搅得百姓不安啊。你说为何咱们那儿没有这么干的人?”
武松失笑,“咱们那儿是什么地方?谁敢去坑蒙拐骗!再说了,要是哪个敢不守规矩,裴大管家能扒了他的皮、敲断他的腿,再一棍子、一棍子地教导他怎么做人。”
“所以,要先记了该扒皮、断腿的,以后好交给裴大管家教导他们怎么做人啊。”
武松立即兴奋地追问,“大公子,这汴梁什么时候能归咱们管?”
扈三娘神秘一笑,“快了,用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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