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没法在朝堂说,但是史书会记载,史书会说话啊。
户部郎中孙二娘这时候出列行礼,“官家,臣认为可开女子科。能为官家选拔出有用人才。”
负责督察百官行为的顾大嫂站出来,“臣附议。”
好么,前面这个孙二娘是名声在外的、卖“人肉包子”的黑店主,后面这一位更是诨号就是“母大虫”。不提孙二娘好不好惹,那母大虫对谁都是要拉过去打军棍的严厉模样,其丈夫又是皇城都指挥使,官家昔日的亲卫长。
惹不起!
所有的文臣用缄默不语来无声反对开女科。
最后李纲不得不出来问自己的话收场。
“官家,女科的事儿,亘古未有,尚要好好斟酌周全了再说。”
“行,就这样了,春闱好好斟酌周全了再说。”
扈三娘痛快地同意了,可这话的实质?难道是不开女子科就没有春闱了?
小朝会的隔日,柴夫人递上了奏本。扈三娘打开一看,忍不住笑了。柴进这夫妻俩真不愧是俩夫妻,俩人都是能够认清朝廷大势,趁机抓住机会展现自己能力、展现忠心王事的态度。
柴夫人的奏本直接就是可行度非常高的女科考试流程。
从女子报名、到上京的流程、考舍的安排、基本的选拔标准,甚至将女子科划出偏文科、偏算科的两种不同考试。
扈三娘看着心里高兴,一直到晚间就寝仍在笑着。
她靠在林冲怀里说着柴夫人的折子,点着林冲的腹肌说道:“檀郎,你看柴进夫妻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妙人,都那么识情知趣,头脑灵活。我看以柴夫人的头脑,以后够做太女的老师。”
林冲一愣,扈三娘基本不与他说文官的事情,也基本不在床上说公事。如今破例说起让柴夫人做太女的老师。他吃惊之下,手臂加力箍紧了扈三娘。
“太女?三娘子你有了?”
扈三娘“哎呦”一声,待林冲意识到勒疼了怀里的妻子,略松开了手臂,可也仍是无比热切地箍着扈三娘不放。
扈三娘一边慢慢在他的腹肌上描绘轮廓,一边幽幽叹息着:“现在还没确定,总要再等多几天才能知道的。”
林冲狂喜,搂着扈三娘语无伦次,“三娘子,三娘子。”
渐渐地他的狂喜转为无声的悲痛,胸中的悲苦更是哽的他难受不已,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那年就是为成婚三年无子去庙里上香,自己贪看鲁达演舞禅杖,才让张氏与花花太岁朝了相,惹出后来的一串祸事……
自己这十年苦楚不提,张氏却因不肯弃了前盟投缳而去。
天人两隔……
一滴滴泪水就那么地滴落在扈三娘的脸颊耳前。扈三娘转头看林冲,林冲手忙脚乱地搽拭眼睛,连续滚落的泪水,逼得他用大手在脸上胡乱揩抹。可止不住的眼泪带出的无声悲哀,还是落在扈三娘的眼里。
“三娘子,我就是太高兴、太高兴了。”林冲哽咽着为自己的眼泪辩解。
扈三娘点点头,“嗯。理解”
然后招呼守夜的宫女子进来,服侍睿王去洗脸。
等林冲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回到寝间,扈三娘已经走了。
“殿下,官家回去紫宸殿了。”小黄门弓着身子重复皇帝的话。“说是想起来有事儿要赶着做完。请殿下先安歇,官家就不回来了。”
林冲顿时明白是自己的失态、让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既往着相了,让扈三娘不痛快了。他赶紧穿戴整齐,往紫宸殿赶去。可不能让一星半点儿的不愉快,积存在扈三娘的心底。
扈三娘是真的有点不高兴。
怨不得有人说呢,与丧偶的男人结婚,要看看他的前妻是怎么死的;更要看看他与前妻的关系如何。要是他与前妻的关系非常好,再好再适合的男人也不要嫁。
遇事就会忆起旧人,遇事就会被人下意识地比对一番,活人怎么能比得过被美化的死者。日常过日子的郁闷、但却无法说出口的感觉,会憋屈死后来者的。
留他自己想想前妻也好,静静心思也罢,自己还是回紫宸殿看折子吧。
林冲赶去紫宸殿,却见紫宸殿的书房昏暗无光。他心里莫名地一沉,扈三娘是生气了?他开始怪自己,怎么就失态了呢。
扈三娘回到紫宸殿就立即安歇了。往日里准时的葵水,这个月迟了七八天,应该是**不离十的事情。她轻抚自己的腹部,这里有一个不被天下男人期待的小娘子,有一个注定了人生道路不易走的太女。自己要用三十年的时间将这天下稳定下来,给她创造一个坚实的根基。
自己要教导她文才武略,教导她开阔眼界,教导她坚强,教导她为帝王该会的一切,教导她延续下去的大元,就是世代都是女帝的王朝。
寝殿的院子里传来宫女子轻轻的说话声,“殿下,官家已经安歇了。”
“嗯,我知晓了。我不会大声的。”
林冲低低的声音,满含着懊丧愧疚。
“官家,臣知道你尚未入睡,容臣觐见可好?”
“殿下,你这样会扰了官家歇息的。”小黄门无奈地制止林冲。
女帝这么晚沉着脸匆匆从熙宁殿回来,紫宸殿的宫女子和小黄门都猜到女帝是恼了。现在睿王殿下跟着赶过来,不管怎么说态度是端正的。但该说的话,也还是要尽到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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