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袁术出尔反尔地欺骗了孙策几次后,朱治就恼怒了。
他专程从吴郡到寿春来找孙策商议对策。
“伯符,袁术这人太无信义。你继续像今年这般为他冲锋陷阵,最后也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昔日是主动他与将军提起婚事的, 那时候末将就在一边听着。可你看他, 现在不仅一口否决了婚事, 在你出生入死地为他打下九江郡、庐江郡之后, 他许诺给你的九江太守、庐江太守都没有践诺。”
朱治的话说道了孙策心里最恼恨之处。他痛苦地点头承认朱治所言不虚,那些压在他心里已久的怨恨、对前程忐忑的彷徨, 都在朱治面前爆发了。
他抬手就拍碎了面前的桌案,恨不能这一下是打碎了所有桎梏他、束缚他、让他不得展翅翱翔的枷锁。
“朱都尉,我知道你忠心耿耿地跟随先父很多年, 先父在世的时候就很信任你,请你指点伯符。”
孙策说着话就向朱治抱拳施礼。
朱治赶紧回礼。
“我这次就是专程来找你说此事的。”朱治见孙策愿意听自己的意见,就把心中所想都倾倒了出来。
“伯符,你打下了庐江,对近在咫尺的扬州刺史刘繇已经形成了威胁。他肯定因为怀疑你下一步会听袁术的派遣,领兵把他从扬州赶出去,让袁术完全占领扬州。所以他才先下手为强,把吴景和孙贲赶出曲阿。末将心中更担心的是刘繇那里距离夫人和几位公子比较近,没了吴景在曲啊,继续让夫人在哪里怕会有危险。不如迁移去吴郡?然后你也可以离开袁术,过江开拓自己的地盘。”
孙策沉吟了一会儿才说:“君理,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舅舅离开曲阿,阿娘在哪里就不安全了。可我也不瞒你,选择住在扬州的左近是我阿娘的安排。你知道我不仅缺少军卒,还缺少刀枪盔甲马匹等。阿娘在扬州附近筹办了一些赚钱的营生,借着扬州地理的便利好发卖出去。而且那些所得差不多都添给我购置马匹刀枪盔甲了。”
“伯符,可有人知道那些营生是夫人的吗?”
“那倒没有。都是我派了信得过的人帮着阿娘打理呢。”
“那么就是说夫人离开对生意不会有什么影响?把工匠等都带着,安顿下来了,做好成品运道扬州去。”
“暂时关闭那些铺子,也不算什么。”
孙策知道必须把生产竹纸和靶镜的所有工匠一并迁移了,不然一旦被别人学了去,自家就未必再能找到这么赚钱的营生了。
“主要是我阿娘在庄子上放了熟手的工匠,迁移的时候得把人都带着,一个都不能走失了,再就是那些造作的工具等也得带着。”
朱治立即明白孙策的意思,吴夫人要走容易,不把那些工匠带着会影响孙策以后兴兵。
“那末将多准备一些人手和牛车,伯符,你也把能调动的部曲派过去。人多一些,也好护着夫人等一路安全。”
孙策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再从我舅舅、孙贲那里借些人手。唔,还可以与我岳父借些人手。”
“伯符,你小心一点,别让袁术知道了。”
“好。”
孙策与朱治仔细商计,把路上可能遇到的事情都排演了处理的方法后,孙策又再次对朱治施礼。
“君理,我将阿娘和弟弟们交托给你照顾了。等你在吴郡安置好,我这面就脱离袁术。”
朱治赶紧向孙策保证他会护佑好吴夫人等的周全。
俩人分头行动。
朱治去整理自己的部属、准备牛车。孙策派孙河去与刘繇的下属樊能、于糜、张英等隔江相对的舅舅和堂兄沟通,问他们借一些可信赖的部曲交由孙河带着,再加上桥蕤借给他的人,分头去曲阿与朱治、吕范汇合。
孙策知晓阿娘的谨慎,如果没有吕范和孙河陪同,阿娘未必会相信朱治,也未必会愿意跟着朱治离开曲阿。
啊啊啊……孙新在军营里借着与军卒的对练,发泄淤积在心底的对自己的不满。
从父亲去世,阿娘就带着妹妹弟弟们跟着自己颠沛流离,一次又一次地搬迁。在这中间还要照顾教育妹妹弟弟,帮自己分析天下的形式,手把手地教导自己训练军卒结阵,模拟各种对敌阵势前该怎么才能迅速打开局面,还要为自己筹措军资,为自己娶亲为妹妹办嫁妆……
阿娘为自己操碎了心,可自己却不能给阿娘一个安稳的地方住。
孙策出枪越来越快,虽然在枪尖裹了厚厚的麻布不至于被扎伤,但与他对练的军卒还是很快都败下阵了。
怀义校尉有些癫狂了,躲远一点儿才安全。
朱治带着人先与孙河和吕范等赶到曲阿,他恭恭敬敬地拜见吴夫人。他发现不过是几年的时间未见,吴夫人身上的气势就压得他有些不敢抬头了。这让他不禁就怀疑是不是自己在上司孙破虏去世后,对他的未亡人和孩子们关心的不够。
吴夫人的气势明显就不是既往孙破虏活着、自己去内宅拜见主母时候那般温和有礼的旧日模样。
到底他们都经历了什么磨难了?
可他在吴夫人的气势压迫下不敢多问。勉强把自己建议过孙策、也经孙策同意的来接吴夫人立即搬家、躲避刘繇的事情说清楚,就立在一边等吴夫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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