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也有五妹她们陪你一起吗?”
“她们不上武学课的。皇兄,我会好好上课,等我长大了就上朝帮你做事。”
“好。”
李庄太妃假装没听到养子的糊涂话,天子肯派师傅教你修文习武,没把你当成小猪养,就已经是额外开恩了,还想以后上朝,快歇了这想法。
朱由校觑着天色已晚,再次吩咐朱由检好好养身体,带着离了永宁宫。
第二天大朝会的时候,很多官员就知道天子要再度御驾亲征,但这回是对着鞑靼去的。在很多人的心里,从隆庆帝下令执行和鞑靼的通贡互市协议,容许册封俺答为王以后,草原与大明王朝就再没有过既往二百年来的大规模的征伐之战。
难免在这些臣子的心中就有了不该关闭与鞑靼的口市,导致鞑靼从去年秋就在大同等处叩关,导致边关数次告急的抱怨想法。
都察院的御史们就是据此开足了火力,谏言天子恢复与鞑靼的口市,并以土木堡之事警戒天子莫要轻率西征。
朱由校越听脸色是越沉。
这些人只看到了眼前之事,丝毫没想到万一南方歉收,与鞑靼的口市不能提供足够的粮食去交换,鞑靼会不会认可?会不会就不南下劫掳了?
一种朕不想与你们这些凡人说以后的感觉,让他抿嘴高坐,冷眼看那些御史轮番上阵。时不时地瞟一眼张问达,眼神里的意思都是:你看看你管的都察院,能不能把目光看远一点点儿啊!
张问达是完全明白天子眼神里的含义,可是六科的给事中官员等,去年被天子一股脑地都拨到都察院里,当时是说过不降给事中的权利,可是之后就明示暗示地把这些给事中当成普通的御史用。要知道这两百余年间,那些给事中的权利都凌驾到了各部尚书、阁臣之上的。五日一追各部的事务,凡事没完成者必会被他们弹劾。
凡推举各部尚书,没有六部给事中通过就不行。阁臣的廷推更是被六科的都给事中们左右。要不是这些昔日的给事中们不能公开地抱怨皇帝,他们完全会每天说干嘴巴的。
张问达回天子你知我知——这些御史为什么疯狂的眼神。
朱由校瞥一眼沙漏,御史群起进谏已经快有两个时辰了,再让他们说下去,说道明儿天亮也未必会结束。而那些七十岁以上的老臣,可能就会呛不住累病几位了。那可都是朝廷倚重的柱石,他舍不得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呢。于是他就抓住御史换人进谏的瞬间,突然从御座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开始训话。
“都察院御史们的谏言,朕完全理解了。但是大明不是朕一个人的,也是天下所有百姓的。百姓完成了对朝廷该缴纳的税赋,朝廷就有责任还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天地。这一点可有人不认同吗?”
朱由校目光如炬地扫视一遍,就无人站出来反对自己,就往下继续。
“你们说的不错,是因为去年停了鞑靼的口市之后,鞑靼才叩关不休的。但朕想问一句,铁器是在禁的物质,为什么能流到鞑靼去?
萨尔浒之前朝廷就禁止与建奴铁器,为什么建奴能从山西商人处,赊账得到所有的禁运的物质?
大明倒在建奴刀枪下的将士就有十万出头,朝鲜还有三万多的将士在萨尔浒一战阵亡,这些年被捉去给建奴做奴隶的辽东百姓,更不止十万之数。
建奴已经不是藓疥之疮,而是吸附在大明身上的一颗毒瘤。要剜出大明身上的这颗毒瘤,必须要切断所有可能供给养的一切渠道。
你们谁敢保证交换去鞑靼的粮食,不会被送去在辽东各地流窜的建奴余孽肚腹中?站出来给朕认认人。”
本来慷慨激昂的御史们,都往后下意思地收缩自己。
“你们也知道的是不是,鞑靼得了粮食会分给建奴余孽。只是你们没有想过建奴得了粮食后,吃饱喝足后会继续奴役哀嚎求生的辽东百姓。
只是你们没有去想吃饱喝足的建奴,有力气去对抗朝廷的将士,有力气把刀枪加在仍在辽东的冰天雪地里,为清除建奴余孽而奋战的大明将士身上。
如果你们中的哪一位能保证朝廷复开与鞑靼的口市之后,粮食、铁器不会流给建奴余孽;如果哪一位站出来说只要边关口市加强管理,就可以杜绝口市的违禁物质留出,朕立即就特旨指派敢保证的人,去口市专门稽查违禁物质。
有没有?谁想去?”
朱由校的眼光停留在进谏最欢的几位御史脸上,盯得那几位御史不得不垂头躲避自己的视线,才又接着说:
“朕也是不得不西征的。南粮北运多少年了,南方会永远没有旱涝吗?一旦南方的粮食产量下降,供给大明的百姓尚不足的时候,鞑靼在口市里就不可能换到足够的粮食,那时候他们会不南下劫掳吗?
朕也不想与鞑靼擅起边衅,但是河南等黄河下游的几省,年年被黄患威胁。不仅做不到粮食自给自足,这些年都依靠南方运来的粮食。
朕想知道万一南方粮食不足的时候,你们用什么办法赈济甘、宁、陕、晋的百姓。指着常平仓吗?在乾清宫里的你们,谁心里不知道常平仓的现状?谁有法子在南方出现短缺前,补足常平仓应该积蓄的、救灾的粮食?”
现在朝廷还有余力能够抵抗鞑靼,朕就盼着能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抢出治理黄河水患的时间、让黄河下游的河南等省的粮食能够有自给自足,能够让天下的常平仓半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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