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内阁调川军回去,还不如我们从这儿入川来的快捷。臣请命带两万禁军入川平定奢崇明的叛乱。”
西宁侯宋光夏等人也站起来请命。
朱由校沉吟了一下说:“内阁考虑让秦将军率领的白杆兵回四川是比较适合,但刘卿说的不错,他们远在辽东, 是不如我们从这儿入川来的快。”
张之枨如傻了一般, 看着天子和众将说什么奢崇明反叛之事。他在心里转悠了几个来回, 才想明白为什么父母要自己听妹妹的、为什么妹妹要过来见天子了。
他突然就怨恨起来。
——天子这事上办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自己留在御帐中,日后回京父亲身上就有了洗不脱的、被内阁和御史弹劾的罪名。轻,也要被扒下一层皮;重,则要交出五军都督府的兵权。
京师禁军的兵权,是自家老祖宗凭军功得到的。是张家历代英国公费尽心思保住的。是张家能立足京师权贵、文臣武将顶尖的唯一依仗。看看那些失去兵权的勋贵下场, 想想成国公府为何要在大同府倒卖违禁之物与建奴, 还不就是因为没了实权而导致的进项日益减少、入不敷出吗?
他的心神全放在想着怎么帮父亲洗脱嫌疑了。左思右想,他咬着嘴唇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一面是即将进宫为后的妹妹, 掀开是妹妹给天子送信——那些无事生非的御史,就会抓住女德做文章,妹妹的“德”, 就会被御史弹劾为不堪入宫为后。等待妹妹的最好归宿,就是留在家庙里。
妹妹的一辈子就毁了!
他越想越恼,心中的愤恨直如火焰般燃烧,左思右想下,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牺牲自己,兜揽下所有的罪名。回京就向兵部承认自己偷偷潜入了父亲的书房,从而得知了此事了。
李承祚拉他一把,把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天子叫你呢。怎么御前还走神。”
他抬头看向朱由校,极力隐藏着眼神里蕴含的风暴,可他神情的变化,没躲过朱由校的注视。
“张卿,你明儿快马回去京师后,先与锦衣卫交了身上的差事,然后准备与返川的秦将军等白杆兵一同南下,与禁军汇合去平叛。”
狂喜瞬间淹没了张之枨,他立即跪下磕头。
“陛下,臣接旨。臣此次入川就是赴汤蹈火,也要为朝廷平定了奢崇明之乱。”
朱由校点头,让张之枨起来,然后就对刘渠等人下令。
“刘卿明儿点二万将士南下,杜卿随刘卿做先锋。丰城侯一并随军为将,张卿抵川后归到刘卿帐下听令。”
西宁侯和永康侯见自己没得到南下领军的机会,对刘渠等人就有点羡慕嫉妒恨了。他们的神情也明白地落在朱由校的眼里。
朱由校温和地宽慰西宁侯等人。
“西宁侯、永康侯,这次西征你们的伤势太重,要回京师好好将养。朕以后还会对鞑靼用兵的。到时候莫要让朕点将的时候失望。”
西宁侯等人赶紧谢过天子的关怀。
君臣仔细商议了明日南下队伍的行军路线,要带的辎重,主要是火炮营带多少炮手。
朱由校一锤定音。
“带三百门火炮南下,所有的炮弹都带去。”
刘渠则劝谏:“陛下,这里离京师还有五百里,要走个三五天呢。没有火炮依仗,臣等南下怎么安心。”
“有何不安心的。三万的骑兵随扈,三天就能到京师了。若是这样你们还不放心,朕明儿就加快行程,用两天的时间跑到京师好了。”
在天子的安危和天子可能的辛苦之间做选择,西宁侯立即选择了后者。
“那陛下就辛苦一点儿,我们赶在后天日落到京师。这样南下的禁军携带的火炮和炮弹多,将士们取胜快、损伤少。”
前帐在商议着军国大事,后帐里张嫣带着她的四个丫鬟,俱都屏声敛气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等天子说出要令三哥先交了锦衣卫的差事、再准备南下入川的时候,她的心里顿时就如来时见到的春日山岗,漫山遍野的花儿同时盛放。
太好了,这样父亲就不用有任何担心了。想到天子还做出要在两天内赶回京师的决定,那岂不是要一路同行了?
张之枨犹豫着建议:“这里离京还有五百里呢,两天太赶了一些,后队的辎重骡车一天跑不来两百多里的,还是分成三天比较合适。”
“那就用三天好了。明儿后儿各跑一百多里,等最后一天临近京师了,辎重就在后面慢慢走。”
西宁侯觉得张之枨的建议靠谱。朱由校认为西宁侯的把辎重撇到后面,也没什么不好。禁军的辎重在京师两百里的范围内,不会有人敢打劫的。
议定了大事,朱由校就让将领们散去各自准备了。
李承祚拽着张之枨夹眼,“想不到你小子在锦衣卫还有一份俸禄啊。回京师要请我喝酒。”
张之枨看李承祚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出来“锦衣卫”差事的玄妙了。笑着应了,还不忘叮嘱他此事在他一人身上。然后就与天子辞行,跟着李承祚去安顿了。
他才不想留在御帐里对着天子的打坐呢。他去后帐见过天子那行军床,不过是用些绳子结的网,上面铺了板子、毛皮等,但他在军营多年,知道这已经是大军快速行动中、能携带的最好的床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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