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呢?太应该了。
张居正做首辅期间是大明最后的辉煌,要是没有张居正那十年的辛苦,万历别说三大征,就是单纯想平息宁夏的蒙古人哱拜叛变都够呛,更别说播州的苗人叛乱、还有协助朝鲜驱赶日本幕府的侵略了。
但只要想到出兵朝鲜的事情,朱由校的心里就不舒服。大明作为宗主国,出兵、出银子去帮朝鲜打侵略朝鲜的日本幕府。战争投去了大几百万、近千万两的银子,将士伤亡不少,国力下降,最后却没得到什么相应的回报,这事儿干的简直太划不来了。
最令人气恼的是,朝鲜在萨尔浒之战后,居然转而投向了建奴。泰宁侯从辽东回来请示对朝鲜的处理法子,朱由校留中了泰宁侯的折子。他仍然在等处理朝鲜之事的合适机会。
周嘉谟见天子眼神飘忽,知道天子走神了,轻咳一声提醒天子。公鼐却想起天子前几日说的朝鲜。难道天子想把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放一块去做?
公鼐试探道:“陛下,臣以为该给张太岳反正。朝鲜之事也该有个主张了。辽东等着陛下的意见行事呢。”
韩爌属于激进的好战分子,立即跟着说:“大明庇护朝鲜几百年了,可朝鲜却在大明最艰难的时候投向了建奴。如此的藩属国,不要也罢。”
朱由校看向韩爌,脸上浮现出略微的笑意。叶向高脑筋急转,公鼐怎么把给张太岳反正与朝鲜之事放在一起说了?
天子的那一丝笑意,让他茅塞顿开。
“陛下,要是没有张太岳执政十年的变革,万历三大征就没有足够的银粮支撑。那时候太仓存粮可够十年支用,太仆寺存银多达四百万两,再加上太仓存银,总数约达七八百万两。做到了‘田不荒芜,人不逃窜,钱粮不拖欠’。可是出兵朝鲜之事,使得大明空耗储蓄,没有获益,被这样的藩属国拖累得国力下降不说,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其投降建奴。所以臣以为不仅要除名其藩属国的待遇、取消其封贡资格,还要从其身上找补回三次增兵朝鲜的损失。”
叶向高边说边觑着天子的脸色,最后狠狠心说道:“朝鲜除藩属国之后,罪魁祸首的日本国也不能轻易放过。不然如何惩前毖后、以儆效尤。那交趾、缅甸之事就是前例。
所以臣以为西洋荷兰国这次进犯我大明的蚝镜、厦门、占据澎湖列岛,就该杀尽入侵者,杀到西洋荷兰国的老巢,索回举债的三百万银子。然后用这赔偿教训交趾,使其重归回大明;也要教训缅甸,使西南极边之地重新恢复太/祖时期的三宣六慰司羁縻设置。”
周嘉谟听得这番言论,心头狂跳,我的天,叶向高这是疯了?却不料朱由校拍案大笑。
“好!好!好!进卿果然不愧为朕之首辅。便按进卿所言,内阁奏报上来。
第一要给张太岳反正。这本就是先祖处事不公,怨恨张太岳对其约束太紧,并受小人挑拨之故。
第二除朝鲜藩属国、取消封贡资格,令泰宁侯、英国公世子、定国公世子进军朝鲜,捕尽逃窜到朝鲜的建奴残余。
第三工部继续建造新式快船,不仅要问西洋人讨回万历三十一年佛郎机人在吕宋欠下的血债,还要讨回日本国无端进攻朝鲜,累得大明将士捐躯,千百万银子二十年没回头的旧账。
至于在澎湖列岛的荷兰人,杀无赦。
交趾、缅甸之事,叶卿看着安排妥当的时间去做。”
崔景荣简直要跪拜叶向高了,怪不得三百多的同年里,叶向高从庶吉士直擢编修、十五年前就以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做阁臣了,也怪不得叶向高能够独相七年,回乡赋闲七年回来又做阁臣,再度成为天子倚重的首辅。
原来叶向高就是比自己看的深远。几句话就从叶卿变成了进卿,要知道天子甚少直接称呼臣子的字。
崔景荣暗忖,自己这兵部尚书只想着一要安稳大明内部、二要安定四境,而叶向高已经想着向东洋的日本讨回援助朝鲜的损失、向西洋的佛郎机人讨回万历三十一年的血债,还要杀到西洋荷兰人的老巢讨回那三百万的债务,更别说交趾、缅甸之事了。
能不能做到先不说,单其心胸、眼光就是自己不能相比的。
张问达的位置决定了他心里不论是怎么想的,也不能立即表态苟同叶向高,反而还得给兴奋的天子和叶向高等人泼冷水。
“陛下。”
张问达在躬身应了天子旨意、还没有直起身的内阁三位成员身前站着,显得他在养心殿里异常被瞩目。
“对侵略蚝镜、厦门的西洋人,朝廷想将其打回去,都要在江南筹款举债。其他地方的兵事还是等还了那三百万,再行考虑为好。”
张问达想说的一个词“穷兵黩武”,在他嘴里翻腾了几次,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不敢说的太重,以至于激怒了小皇帝,反而坏事儿。这么大的年纪正是自尊心是最强的时候,一句话说不好就能翻脸走极端。
万历帝就是例子在前面摆着呢。
周嘉谟也站出来劝道:“陛下,老臣以为张德允说的有道理。先把澎湖列岛的荷兰人清剿了,再商议其它事儿。”
黄克缵则支持朱由校。
“陛下,老臣以为朝鲜之事,可以下令英国公和定国公世子先去做了。熊飞白在辽东准备复建奴/儿干都司,等他把征东大元帅府修复了,跨海去日本就便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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