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环视众人,然后平静开口:“母亲,王氏卖了金陵祭田的事儿, 您可知情?”
贾母呆了, “祭田, 那是子孙的根本哪,怎么会卖呢?不可能吧?!”
“王氏,你自己说,金陵的祭田,你卖了没有?卖给薛家多少?”
王夫人一听贾赦这样问,就知道祭田的事情爆发了,立即白了脸,垂头捏着念珠不语。
贾政气得冲王氏喊:“你怎么敢卖祭田?大哥,舅兄,对不起了,我,我休妻。”
贾珍和尤氏看看贾政,再看看贾赦,贾母仍然是呆滞。
“存周,别,别急着休妻。”王子腾赶紧出面阻拦。笑话,他妹妹嫁进贾家二十多年,生了二子一女,就这么背着卖祭田的名头回去,他自家的二个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他王家的姑娘以后谁家敢娶?嫁出去还不得都被休回来啊。
“妹妹,你为何卖了祭田?家里少你嫁妆了?还是贾家少你吃穿了?”
王夫人闭嘴不言,贾赦就说:“母亲,当初邢氏进门,您说她小门小户出身,管家不成,母亲要王氏帮着管家。现在把这家管得是,连祭田都卖得十不存一二了。母亲,二弟,你们怎么说?”
贾母看着王氏,满眼都是不能置信,一贯以慈爱示人的脸庞,只能见到脸颊在抖动。
而贾政胀红了脸,哆嗦着说:“休、休妻。”
“贾存周,我嫁你二十多年,生了二子一女,你休我?凭什么?就因为我卖了祭田?我是为了谁?要是你有爵位,要不是你这些年一无所成,儿女以后没半点依靠,我何至于费此心机?”
“你这蠢妇人,你还有道理了?!”
“王氏,不然咱们去京中衙门问问,这偷卖夫家祭田的女人,该不该休?”贾赦起身。
王子腾赶紧上前拱手相拦,“恩侯,恩侯,等等,等等。多少祭田,我如数补回。”又对王氏说:“你卖祭田的银子呢?”
王夫人咬牙,半晌回话说:“都添到日常家用了。”
贾赦冷笑,“要叫赖大进来对账吗?看看每月外院帐房,是否给拨了足额的家用?”
王子腾妻子就对王夫人说:“妹妹,别犟着了。外院的帐房每月拨银子进来,不是一个人经手的。”
“恩侯,这事儿是我王家没教好姑娘,祭田卖给薛家了,这好办,我让薛家如数退回。”
“母亲,王氏不能再管家了,你可有异议?”贾赦看着老太太,不依不饶地问。
贾母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二哥,卖祭田的钱都花去宫里了。送了元春进宫,那是为这一大家子、为几家子谋前程的事儿。在那宫里,没钱怎么行?”王氏一看不让自己管家了,索性把心里话说出来。环顾众人一周,看着贾赦说:“我出了自己的女儿,难道府里出不得银子了?这府里不少我吃用,可少了给宫里用的那份大头的银子。”
众人就看着王夫人,元春在宫里上位了,对这几家都有好处,可是卖了祭田?谁都不敢赞同,死一般的沉默。
“今天请大家来的第二件事儿,王氏放印子钱的事儿,母亲可清楚?”
贾母有些尴尬,“这个,这个,京里许多官眷都放的。赶上谁家不凑手了,彼此帮帮忙。”
“母亲可知道重利盘剥,朝廷可要夺当家男人的爵位、官职,涉及人命还要流放当家男人的?”
“这?那么多人家做的,怎么就会揪到咱们家了!”
“母亲在不在乎我被流放?”
“老大,”贾母生气了,“你说的什么糊涂话。你是我儿子,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我怎么会不在乎。”
“母亲,王氏放印子钱进了她自己的荷包,然后哪天事发了,你儿子我去顶罪流放吗?可有弟媳妇犯罪,大伯子顶罪的道理?”
贾母噎了一下,“说了京里很多女眷都放印子钱的。”
王子腾脸色变幻,“妹妹,你怎么能放印子钱?”
“都用去宫里了。”王夫人仰头犟起来。
众人都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圣人知道元春有这样的母亲,敢宠幸元春吗?王氏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吗?
“老二,我这消息是御史那边传来的。你不会怪大哥不愿意替你媳妇顶罪吧?”
贾政羞得恨不能给自己俩巴掌,“不会,不会。”
“分家吧。”
“大哥,父亲临终前说了,母亲在,就不分家。”
“你是要等王氏放印子钱的事儿发了,被御史弹劾后,让我顶罪吗?”
“大哥?”贾政见哀求贾赦没用,看向贾母,“母亲?”
“分吧。你们都是嫡子,五五分成。”
“老太太,叔祖母,真的分家?”贾珍呐呐问。
“分。不过分家是分家,老二还要住在这府里。”贾母说的理直气壮。
“母亲,这个家怎么分先放放。还有一事儿,瑚儿溺死,累得父亲重病而去,这溺死瑚儿的人是害死了父亲吧?母亲说,儿子要不要报杀父之仇?”
“老大,你找到人了?”贾母双眼微眯,母子俩有时候就有这样相像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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